
阳台的茉莉又开了,白瓣儿裹着金蕊,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前日暴雨打落几朵,我拾了夹在书页间,如今竟成了半透明的蝶。女儿总笑我痴,却不知这些凋零的花魂,是时光寄来的明信片,每片都写着"见字如晤"。
暮色漫过窗台时,总爱摩挲丈夫留下的旧围巾。羊毛纤维里还沾着雪松香,是那年他冒雨去取体检报告时裹过的。报告单早泛了黄,可围巾上的温度始终未散,像冬夜里煨在怀里的汤婆子,暖意顺着经脉游走,熨平了所有忐忑的褶皱。
前日整理旧物,翻出女儿周岁时的小虎头鞋。红缎面褪成温柔的胭脂色,绣线却仍鲜亮如初。针脚里藏着母亲颤抖的手温,她总说给孩子做的鞋要纳七层底,这样走再远的路也不会硌脚。
如今女儿的足迹已踏遍千山万水,像一只自由的白鸽翱翔天际,而那双玲珑小鞋仍静静栖在檀木盒中,宛如一只沉睡的蝴蝶,永远定格在最初的晨光里。
夜深人静时,常觉牵挂是根透明的丝线。它穿过二十年光阴,将母亲熬汤的砂锅与我掌心的保温杯系在一起;它越过千山万水,把女儿行李箱上的托运条与我的目光缝成同心结。这线看似柔弱,却比铁链更坚韧,在岁月里织就一张温柔的网,兜住所有欲坠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