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小说的叙事风格和审美价值
文/天行健
一，引言
刘震云是中国当代文坛上一位极具影响力的作家，他的小说以独特的叙事风格和深刻的审美价值，赢得了广大读者的喜爱和评论家的高度赞誉。从早期的《塔铺》《新兵连》到后来的《一地鸡毛》《我不是潘金莲》《一句顶一万句》等作品，刘震云始终关注着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以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叙事方式，展现了人性的复杂、社会的现实以及生活的无奈与挣扎。本文将深入探讨刘震云小说的叙事风格和审美价值，以期更好地理解他的创作特色和文学成就。
二、叙事风格
（一）语言的缠绕与繁复
刘震云小说的语言具有明显的缠绕与繁复的特点，这是他叙事风格的重要体现之一。他习惯用顶针修辞等手法，将简单的因果逻辑复杂化，后一句不断拆解前一句的意义指向，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思考和解读。这种语言风格并非是为了炫技，而是有着深刻的意义指向，它能够直观地还原生活本相，让读者看到生活中那些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关系。
例如，在《我叫刘跃进》中，一个原本微不足道的厨子刘跃进，却被牵涉进越来越复杂的关系网中。小说中人物的对话和情节的发展充满了绕来绕去的表述，一个小小的事件不断地引发新的问题和矛盾，就像一个不断缠绕的线团，让读者在看似饶舌的叙述中逐渐理清故事的脉络。这种语言的缠绕不仅增加了小说的阅读难度，也使小说更具张力和趣味性，能够吸引读者深入探究故事背后的意义。
（二）日常化的叙事视角
刘震云善于从日常生活的琐碎细节入手，以平民化的视角展开叙事。他的小说中的人物大多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如《一地鸡毛》中的小林，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为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工作中的升迁等琐事而奔波、烦恼。通过对这些小人物日常行为、心理活动的细致描写，刘震云展现了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和生活困境，使读者能够产生强烈的共鸣。
这种日常化的叙事视角使小说具有了浓厚的生活气息，让读者感受到小说中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同时，也使读者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社会现实对普通人的影响，引发对生活的思考。例如，在《一地鸡毛》中，小林为了给孩子买一块豆腐而早起排队，为了节省开支而与妻子在生活中斤斤计较，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琐事，却真实地反映了普通人在现实生活中的无奈和挣扎。
（三）结构的独特性
在结构上，刘震云的小说常常打破传统的线性叙事结构，采用碎片化、跳跃式的叙事方式。故事的情节并不按照时间顺序依次展开，而是通过人物的回忆、对话等方式将不同的片段串联起来，形成一种看似松散实则紧密的结构。这种叙事结构使小说具有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能够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断地思考和联想，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和吸引力。
以《一句顶一万句》为例，小说分为上下两部，分别为《出延津记》与《回延津记》。上部《出延津记》讲述的是农民吴摩西（杨百顺）在寻找与人私奔的妻子的路上却与唯一能够“说得着话”的养女走丢了，为了寻找养女，他不得不真正地走出故土延津；下部《回延津记》讲的是多年后，吴摩西养女巧玲的儿子牛爱国，同样为了寻找与人私奔的妻子，在命运的冥冥指引下回到延津的故事。小说通过这两条线索的交织，跨越了几十年的时间，展现了乡土社会的变迁和人性的复杂。这种结构的独特性使小说具有了较高的艺术价值，也为读者带来了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
（四）“喷空”式叙事
这个“喷空”式叙事方式不是我的发明，有人在评刘震云创作时己使用过，我这里借用。"喷空”是豫北方言里“聊天”“侃大山”的意思，刘震云将其引入小说创作中，使小说具有一种独特的叙事风格。这种叙事方式充满了民间智慧与活力，人物之间的对话幽默、诙谐，带有河南式的插科打诨、讥诮与调侃。在“喷空”的过程中，故事不断展开，人物形象逐渐丰满，读者也仿佛置身于那个充满烟火气的乡土世界。
例如，在《故乡面和花朵》中，刘震云通过大量的“喷空”式叙事，展现了故乡人民的生活状态和精神世界。小说中的人物在聊天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看似荒诞不经，却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这种“喷空”式叙事不仅使小说具有了浓郁的地方特色，也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缓解了小说中所揭示的生活的沉重和无奈。《我不是潘金莲》中，李雪莲要去果园上吊，果园主人阻止她上吊的理由竟然是怕影响采摘，并动员她到对头的果园里去上吊，并说：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换棵树耽误不了你多大功夫。这句俗语本来是劝人不要固执，在这里却被用来劝人上吊。这种幽默的风格是刘震云小说语言的一大特色。
三、审美价值
（一）对人性的深刻洞察
刘震云的小说以细腻的笔触深入剖析了人性的复杂。他笔下的人物既有善良、朴实的一面，也有自私、狭隘的一面。在《我不是潘金莲》中，李雪莲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断上访申诉，她的坚持既体现了她对正义的追求，也暴露出她性格中的固执和倔强；而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则反映了人性中的冷漠和自私。这种对人性的深刻洞察使小说具有了较高的思想深度，引发读者对人性的思考。
在《一句顶一万句》中，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是复杂多样的。有些人看似说得着话，但实际上却各怀心思；有些人虽然平时交流不多，但在关键时刻却能相互理解。刘震云通过对这些人物关系的描写，揭示了人性中的孤独、渴望理解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这种对人性的深刻理解使他的小说具有了强大的艺术感染力，能够触动读者的心灵。
（二）对社会现实的批判
刘震云的作品关注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揭示了社会现实中的种种问题，如权力的腐败、阶层的隔阂、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等。他的小说不仅仅是对社会现实的简单描绘，更是对社会问题的深入思考和批判。通过对小人物命运的描写，刘震云展现了社会现实对人的影响，以及人在社会现实面前的无奈和挣扎。
例如，在《官场》系列小说中，刘震云对官场中的权力斗争、人际关系等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小说中的人物为了争夺权力和利益，不择手段，相互倾轧，展现了官场的种种不堪。在《一地鸡毛》中，小林在单位和家庭中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也反映了社会现实对普通人的压力和束缚。这种对社会现实的批判使小说具有了强烈的现实意义，能够引起读者对社会问题的关注。
（三）文化内涵的展现
刘震云的小说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他对乡土文化、民间文化有着深入的理解和独特的表达。他的小说常常以故乡为背景，描绘了故乡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和传统习俗，使读者能够感受到浓厚的地域文化氛围。同时，他也通过对传统文化的反思和批判，展现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困境和挑战。
在《一句顶一万句》中，刘震云通过对人物之间“说话”的描写，展现了中国乡土社会中独特的人际关系和文化传统。“说话”在小说中不仅仅是一种交流方式，更是一种文化现象，它反映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在《故乡天下黄花》等作品中，刘震云对故乡的历史、文化、风俗等进行了细致的描绘，使读者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这种对文化内涵的展现使小说具有了较高的文化价值，为读者了解中国文化提供了一个窗口。
（四）独特的审美体验
刘震云的小说在叙事风格上的独特性为读者带来了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他的语言幽默风趣，情节跌宕起伏，能够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一种别样的乐趣。同时，他的小说中常常蕴含着一种淡淡的哀愁和无奈，使读者在欢笑之余也能感受到生活的沉重和人生的艰辛。这种复杂的情感体验使小说具有了较高的审美价值，能够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产生共鸣和思考。
例如，在《一日三秋》中，刘震云以超现实的想象和幽默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关于故乡、记忆和人生的故事。小说中的人物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穿梭，经历了种种荒诞的遭遇，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既感受到了小说的趣味性，又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和无奈。这种独特的审美体验使刘震云的小说在当代文坛上独树一帜，具有了较高的艺术价值。
四、结论
刘震云的小说不仅为读者提供了精彩的文学作品，也为我们了解中国社会和文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窗口。期待在未来的文学创作中，刘震云的小说将继续发挥重要的影响力，为中国文学贡献出更有魅力的作品。
作者简介
天行健 原名马向阳
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危机心理干予师
高级家庭教育指导师
心理咨询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