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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读书记
文艺中年
2025-06-15 06:33:08

     世上有些事情,最宜在静态条件下进行,作画读书即是。齐白石老人九十一岁时应老舍先生"点题",作了一幅"蛙声十里出山泉"的水墨画,6只蝌蚪罔闻母唤,顺流而下,过壑下涧,画出弱小动物无拘无束的欢快自由,彰显这幅名画声动于静,超脱笔墨的极高艺术境界。

    读书也需要这样安静的环境,能够像蝌蚪不受滋扰地阅读思考,潜心笔记,善莫大焉。但在当今,已无多少古意悠悠的"世外桃源"了,效率、压力、噪音甚至是物欲、浮躁等随之而来,每天陪伴着我们,分心劳神,有时捧起书来心不在焉,权作充样,除了"天堂是图书馆的模样",已难觅一片理想的读书圣地。

    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读书注定要与噪音为伍,哪怕是微弱的声响。还是那位心仪"世外桃源"的陶渊明,写下"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诗句,大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之意,在喧嚣纷杂,诸多诱惑的俗世中收拢心思,排除干扰,保持一份专注和定力,是何等神闲气定,修身养性呀,这需要功夫积累,陶公诠释的就是这道理。况且窗外风光无限,天籁之音伴读书,乃生机盎然诗意飘逸之妙事。

     仍说蛙鸣,"雨余林外夕烟沉,忽又蛙声伴客吟。"春雨之后,空气清新,刚听罢雨落芭蕉的嗒嗒声,又传来呱呱的蛙鸣,岂不心旷神怡,读书的倦意即刻拋出脑外。至于"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鷺飞",是长久阅读的短暂释卷,最好的眼保健操罢了。"蝉发一声时,槐花带雨枝",夏日读书可不好受,首先要捱得住酷暑的肆虐,好在如今有了空调,不像古人那般饱受煎熬。然窗外树上的蝉鸣却是挥之不去,蝉鸣不似低沉的蛙鸣,音色洪亮,嘎嘎发着长长短短的噪音,只要耳静,内心不烦。最难缠的是"隐隐聚若雷,噆肤不知足"的蚊子,嗡嗡绕飞于耳际,冷不防叮一口,煞是恼人,读书的连续性时被打断,搽些花露水,点起蚊香照读。秋季是美丽的,遍野金黄,有一种秋虫之音也很诱人,"蟋蟀在堂,岁聿其莫",薄翼振颤的交响唱和,拨动读书人的心弦,满纸方形文字顿时有了音乐动感。蟋蟀通人性,相处好了,还可"梧桐上阶影,蟋蟀近床声"呢。进入冬季,寒气袭人,朔风拍窗,即便在南方,"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漫天薄雪像小蜜蜂似的纷纷扬扬,簌簌弹落在窗台上,此时无声如有声,搓手睨视银世界,读书更觉精神爽啊!

     我读故我在,甘甜回味长。诗意般的读书氛围我只体验过部分,不少读者与我相似,但完整体验过四时读书诗意的亦有人在。这几年基本不购书了——概因家中书柜空间有限使然,读过久放成了"死书"。我们这座城市有这点好,社会图书馆的借书卡可以通用互借。怀揣着市和区图书馆的两张借阅卡,春夏秋冬东奔西跑借书是另一番体验,借了读,读了还,还了再借,循环往复,书在读者手中周转"共享",岂不活了,故而我的卡使用率极高,都是为了那一份诗情画意般的读书历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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