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和平》二题—

战争与和平二题（小小说）
作者:崔小霞

战争

和平窗外的风呼呼乱吹，妻子琳达快要生了，可就在这时，丈夫伊万收到要上战场打仗的命令。伊万看着痛苦的妻子心像刀子割一样，难受得紧。他知道妻子现在最需要他，他更想亲眼看到孩子的出生。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国家有难，他不能退缩。琳达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伊万，你不能走，万一你有啥事我和孩子们该咋活啊？”伊万含着泪，哽咽道:“要是我不去打仗，咱这国家还能安稳不？为了国家，也为了以后咱们的孩子永远不上战场，我必须得去！亲爱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琳达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忍痛松开了他的手。
两个月后，琳达抱着刚满月的儿子，桌上，一封带着硝烟味的血书和一枚“英雄的妻子”勋章刺痛了她的双眼。“我的挚爱，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也许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我这一生，不负俄罗斯，不负人民，唯负于你。算算日子，咱们的孩子也该满月了吧，只是不知道他/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可惜我走之前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取个名字，要不就叫他/她杰夫或伊丽娜，希望他/她一生都生活在和平安宁之中……”
十八年后的冬天像把刀子反复割着俄罗斯来之不易的和平。琳达坐在昏黄的灯下，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信上的字已经被冲得乱七八糟。这是前方部队寄来的信，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专往她的心窝子上戳。“很抱歉，您的两个儿子均在战场上牺牲，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我们非常感谢您这位伟大的母亲培养了两位英雄，这是我们国家和人民共同的骄傲……”
得到前方征兵的消息后，杰夫郑重地向琳达说出自己参军打仗的想法，她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孩子，听我说，你不能去！打仗会死人的！”琳达的双手死命地抓住杰夫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彻底从眼前消失。
杰夫看着琳达，眼里满是坚定与执着：“妈，敌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咱们要是还不反抗，还是俄罗斯人吗？再说了没了国，哪有家啊！就好比大树倒了，树上的鸟窝还能安稳吗？”琳达的身子猛地一颤，跌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儿子，这些道理妈都懂，可妈现在就剩下你这一棵独苗苗了，妈实在是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战场上送死啊……”
杰夫蹲下身，紧紧地握住琳达的手：“妈，虎父无犬子，爸爸是战斗英雄，他的儿子也不是孬种！我必须去！妈，您想想看，要是大家都贪生怕死，不肯为国家付出，咱们国家还有救头吗？老百姓还能过上好日子吗？”琳达抬起头，看着杰夫，眼睛湿乎乎的，好像看到了丈夫当年的模样。她忍痛说道，“唉，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妈也不拦你了。到战场上脑子放机灵点，别让妈担心！”“放心吧，妈。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咱娘俩说好的今年还要一起过圣诞节哩。”杰夫笑着说。

相聚
经过一番激烈的枪战，战友们都倒在了血泊中，杰夫茫然四顾，只剩下自己。敌方也死伤惨重，没有了一点动静。忽然，杰夫发现敌方阵地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人，杰夫忙举起枪，只见砰地一声，那人应声倒地，他看到刚才中弹倒下的人还在动弹，习惯性地跑过去准备补上一枪以绝后患。当杰夫靠近他，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整个世界“哗啦”一下全塌了。
“怎么会这样！我的老天爷啊！这不是和他在美国留学同吃同住的乌克兰大哥米尔科吗？！刚才我差点就打死了他。”
杰夫跪在米尔科旁边，抖着手将他抱在怀里，泪水不听话地流下来。“杰夫……”米尔科的声音微弱而无力，“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是你对我开的枪吗？”杰夫紧紧地握着他那双冰凉的手，“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是你，我打死也不会开枪的……”杰夫哭着说道。米尔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挣扎：“战场上枪子无眼，大哥不怪你……我现在真的好痛苦，你快给我来个痛快吧。”米尔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扎在杰夫的心上，痛得他的心都快碎了。“大哥，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刚才不小心打伤了你，我心里已经恨死自己了，现在怎么可能又……”
“听话……算大哥求你了……快点开枪吧，这样你也能早点结束战争回去陪家人了。”“大哥，我真的做不到啊！”杰夫痛苦地大喊，声音在战场上回荡。米尔科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他的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杰夫……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兄弟……”米尔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杰夫的手，用自己随身佩戴的俄罗斯AK–74M枪了结了自己。
杰夫眼里含着泪，抖着手，轻轻地合上米尔科瞪大的双眼。“大哥，你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啥都替我着想。大哥，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了……”杰夫捂着米尔科流血的伤口，轻声细语，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凄凉。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决绝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砰—”伴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杰夫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一个劲地往外冒，瞬间染红了身下那片和平的土地。
圣诞夜前夕，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屋子里快乐跳动的火焰，映照着琳达期待儿子归来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