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小时候跟母亲干过检烟叶的活儿,她叮咛:每一张烟叶要打开,看它黄得干净、厚实,没有斑点就是一级,再根据黄色程度、斑点多少分出二级三级,看不出黄色的是末级。我居然能学得会,我能帮母亲挣分儿了!
记工员没有赶我走过工分记在母亲名下,我只是帮她干快一点而已。这是我能忆起母亲给予我最早的叮咛,有关劳动,是农人用手编织的诗、酿造的酒。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落实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把土地分给各家各户,母亲再也不能只干坐着就能干的活儿,从家走到田地,里里外外的活儿都要干。
我的父亲在学校教书,我是家中老大,不到十岁就成长劳动力,放学在家写完作业的时间就是跟着母亲干各种各样的农活儿,我除了不会吆喝着牛耕地,其余的活儿都会干,当然是母亲一样样叮咛出来的。
最初厨房用灶台,烧的麦秸、豆梗、玉米杆,有时也有树枝啥的,烧火是最早的家务。然后是给烙饼的母亲烧火翻饼,这活儿不好干,火大了饼会糊,火小了会灭,翻饼也把握不好火候。配合不好时,母亲也会用烙饼用的小擀面杖敲我一下,提醒我按她教的方法做。后来我在母亲的叮咛中学会了和面、烙饼、擀面条、做馒头、炒菜,基本上家里没有大人时,我可以在厨房独当一面了。
跟着母亲打理菜园,翻地的活儿是我的,母亲一条腿软,用不上力;背药桶打药的活儿是我的;在村机井里打水浇菜的活儿是我的,其他如整菜畦、撒菜种、摘菜,这些都小菜一碟。渐渐的,我发现自己没有耽误上学,农活儿却越学越多。

最喜欢跟母亲锄地,就是把农作物旁边的草锄去。母亲的叮咛中我学会了怎样可以保住秧苗,学会了怎样可以不让锄掉的草复活。和母亲拉开距离时,自然万物就跑到我的眼中,脑海里浮现各种故事,若干年后回想,这种经历应该是我写作的源头吧,每每回忆这些场景,没有劳累,唯有欢喜。
自从可以把土地阔出去,基本上除开个小菜园,没有地可种了。母亲的叮咛换成了吃的穿的用的东西,也有对孩子们工作学习的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