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 蝶

人们和我自己一样，对不堪的过往

选择刻意遗忘。那个埋头苦吃的

毛毛虫，没有飞翔的梦，也没有

美丽的憧憬。每一片被我咬破的树叶

再也找不到肇事者。日子屈指可数

颂诗与歌声却袅袅不绝。阳光沐野

泼墨，写意，留白。万里无云或有云

我与花蕊缘由天定，都在风中

用命相映成舞。我以蜜为食

花以我为媒。有人立此存照以后

勉强自己的眉头惆怅地皱起

慨叹朝花夕拾。可无人知道

我短促的生死之间，经历过什么

随便看到两只我的同类，就胡乱地

发情。取名：一曰梁山伯，一曰祝英台

甚至不分雌雄。填词，谱曲

用伟大的爱情蛊惑众生。谁还在意

我的死，我的湮灭。那如画的

翅羽，在何处如灰如泥

未来的悼词

“淡泊使人高贵。”

多么让人迷醉的相对论。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的

冠冕和讲台在云端。我还要

把仅有的交给伦理，忘记

少年时写下的誓言。让我面对

风雨抹去航迹的大海，背后的

城池和灯火，一切都是罪恶。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忆和忏悔，

只能向往未来。坠落在脸上的

一片树叶，它不是第一次

死亡，我的感叹，

让风不屑地吹散。屏蔽了

真理以外的声音，我耳朵里，

只能接收单曲循环。

想象着，他们庆祝丰收的舞蹈

只是一场祭祀。我会拥有

他们不能拥有的，不可名状之物。

一切变得捉摸不定，我用信仰

慢慢抽掉累赘的肉体，让悼词

更加丰满和体面

相见欢

我若还与你相见，必定要吃下

第一粒苹果，而不是多汁的桃子

让刚刚苏醒的蛇去传信，而不是机灵的猴子

我还坐在原地，和白杨树的影子一起

等待起风。手心里写着夜莺的歌词

让每一个路过的人，再加上

他们爱人的名字。这是经年的夜晚

地球依旧转动，潜水，飞行或跑步

引力拉不回时光。我的白发如沼泽水草

藏匿着未经缄封的情书，从那一年

到这一年，沿途开出七色不同的笑靥

一直抵达模糊的圣地。我依然在

未开悟的心和蒙蔽的眼还在

你若来见，再也不必改悔

怀人之诗

经年未洗的心事累积成垢

覆盖不曾示人的骨伤

我将远行，去看望年轻时奔跑的

兔子，蝴蝶和碎花裙子

旧疾唤醒一条接一条誓言

有的歪斜，有的模糊，除了

伴酒下肚的醉话，绝大多数

都已刻在生死簿。春天种下的

石头开出四朵花：一曰贪爱

一曰伤逝。另外两朵

被游人采撷于未命名之前。此刻

我静待夜入幽深，取诗书两卷

清茶一盏，关灯

手指轻抚之处，故事跌宕

如鼓如琴。袅袅入鼻，入口

入心。渐渐入定

【作者简介】

        褚立，1968出生，安徽界首人，现居福建泉州。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诗歌月刊》《台港文学选刊》《散文诗世界》《中华文学》《泉州文学》《厦门文学》等。

来源：浙江诗人

编辑：尹春艳

审核：卢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