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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康路到外滩,一场跨越时空的漫步(散文)
沈莉红
2025-06-15 18:02:27
  #2025新星计划1期# 

清晨,“行走上海” 活动开始的时候,阳光早早爬上了天空。金灿灿的光芒洒在东方魔都的每一个角落,城市褪去了夜晚的静谧,在晨光中焕发出蓬勃的活力。

​我们先走到衡山路到复兴路这一片,街边茂盛的法桐树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叶子沙沙作响,光影也跟着摇曳起来,仿佛在演奏一场欢快的乐章。马路上的车辆有序地行驶着,行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这条充满历史和文化记忆的街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既宁静又充满生机。​

路边那些有着岁月痕迹的外侨公寓,在阳光下更显古朴。一梯两户的设计,让人忍不住猜想,当年住在这里的外国人,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在晴天里坐在窗前,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西班牙风格的建筑墙面,粗糙的水泥拉毛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质感,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将过去人们对城市田园生活的向往娓娓道来。​

柯灵故居就在这片安静的区域里。晴朗的天气让小花园变得格外明亮,园子里的花草尽情地沐浴着阳光,花朵绽放得娇艳欲滴,叶子绿得发亮。想象着以前,文人墨客们或许也曾在这样的晴天里,相聚在这小花园里,伴着鸟鸣声,喝着香茗,热烈地讨论着新写的文章,那些往来的书信,也沾染着阳光的温度,传递着思想的火花。走上二楼,厨房、书房、浴室和卧室,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在这晴日里,书房的桌椅、卧室的床铺,仿佛都被阳光赋予了温暖的气息,仿佛还留存着主人生活过的温度。​

顺着洒满阳光的街道往前走,就到了武康路。以前叫福开森路的它,在阳光下也别有一番韵味。路边的老房子,每一栋都像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故事。那座曾经属于上海汽水老板的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难让人联想到,如今热闹的街道,以前竟是一片农田。有些房子周围围着的篱笆墙,在阳光的勾勒下轮廓清晰,种着的招财树一串串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翠绿的光芒,看着格外生机勃勃。

走着走着,思绪不自觉飘进《色戒》的情节里。电影结尾,王佳芝放走易先生后,故作镇定地扬手招来一辆黄包车,轻声说道:“到福开森路去!” 这福开森路,便是如今脚下的武康路。虽张爱玲原著里王佳芝要去的是愚园路,但李安导演在此处的改编,仿佛是给武康路添上了一抹神秘的情丝。

或许在那紧张的生死关头,王佳芝心底仍念着与易先生在这武康路上的约会时光。​ 阳光洒在武康路 99 号的围墙上,这座花园洋房据说便是李安导演心中王佳芝与易先生爱巢的原型。它有着山墙和半裸木构架的外墙,红砖勒脚,屋顶高大且坡度陡峭,红瓦在日光下闪烁着古朴的光泽,黄色粉刷墙面被岁月染上斑驳痕迹,墙角的红砖镶嵌仿佛是历史的标点,默默记录着过往。当年,王佳芝与易先生是否也曾如寻常情侣一般,在这洋房的庭院中漫步,低声私语?每一块石板路,每一片树叶,似乎都在诉说着那段谍战背景下隐秘又炽热的爱恋。​

继续前行,阳光透过枝叶,在地面勾勒出不断变幻的图案,恰似《色戒》里复杂难辨的人心。武康路,这条承载着历史、文学与电影故事的街道,在晴日里散发着独有的魅力,让人沉醉在往昔与今朝交织的梦幻之中,久久不愿离去。

最出名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阳台,此刻在阳光下闪耀着浪漫的色彩,因为作家陈丹燕的描写而闻名的它,在这样的天气里,更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拍照,大家都想把这份美好定格在镜头里。​

巴金故居也在这条路上。站在故居门前,看着阳光洒在屋檐上,不禁想起特殊时期,他的妻子萧珊在这条路上扫马路的情景,日子虽艰难,但一家人相互扶持。如今,这座房子在阳光下静静伫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岁月的故事。

米丹公寓赭红色的墙面在阳光下泛着暖光,这座被称为 “大象公寓” 的建筑,以独特的弧形转角静静伫立,仿佛一头沉稳的巨兽守护着过往的秘密。

而湖南别墅藏在葱郁的树荫深处,雕花门楣与罗马柱在日光下依然不减当年气派。张爱玲曾在此参加汪精卫、周福海的聚会,觥筹交错间的暗流涌动,或许早已在她心底埋下创作的种子,多年后才孕育出《色戒》中惊心动魄的故事。解放后,邓小平也曾在此居住,让这座别墅又增添了一段重要的历史印记。​

我们的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向着上海更多藏着故事的地方走去。

原本还高悬天际的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细密的雨丝毫无征兆地飘落下来,轻轻敲打着河面,敲打着行人的伞面。苏州河在小雨的浸润下,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不再是午后阳光下的闪闪金光,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变得温柔又朦胧。​

雨丝斜斜地掠过河滨大楼,这座呈 S 型的建筑,此刻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曾经这里挤满了各国办事处,热闹非凡,如今被细雨一洗,倒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安静地守着过往的故事。河水裹挟着细密的雨珠,缓缓流过楼底,仿佛在诉说着那些年在这里发生的风云变幻。​

对岸的上海邮政大楼,巴洛克风格的塔楼在雨中更显庄重。克里斯柱上的赫尔墨斯雕像,被雨水冲刷得轮廓分明,那对标志性的翅膀仿佛随时要冲破雨幕,飞向天际。解放上海时留下的弹孔,在潮湿的墙面上显得更加深沉,像是岁月镌刻的勋章,无声地讲述着那段战火纷飞的历史。

最让人触动的是浦江饭店外墙上的“周恩来避难地”铭牌,1927年“四一二”事变后,周恩来和邓颖超曾在此避难,红色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让这条承载着城市记忆的河流,又多了一份革命历史的厚重。

“这雨一下,倒有了老上海的味道。” 是啊,雨中的苏州河,褪去了平日里的喧嚣,多了几分怀旧的气息,让人不禁想起旧时光里,报童们冒雨奔跑卖报的身影,想起外白渡桥上阮玲玉那一句 “我何惧何畏,不过是人言可畏” 的叹息。

也不知什么时候,细密的雨丝悄然停了。云层微微散开一道缝隙,阳光像被打翻的金箔,稀稀落落地洒在苏州河上,河面原本被雨点击出的涟漪渐渐平息。

老人们常说,苏州河是外婆河,黄浦江是母亲河,上海就是喝着这两条河的水长大的。此刻的苏州河泛着细碎的光,仿佛刚从一场绵长的梦里醒来,那些关于四行仓库保卫战的记忆也跟着沉静下来 —— 当年上海总商会会长虞洽卿支援物资时,苏州河上穿梭如织的船只,都化作了河底沉淀的故事。​

河滨大楼褪去了雨雾的薄纱,S 型的轮廓清晰地映在对岸。墙面上蜿蜒的水痕还未干透,像时光刻下的纹路。曾经这里挤满各国办事处,西装革履的商人操着不同语言进进出出,如今偶尔有剧组来取景,镜头里的繁华与现实中的静谧,在阳光下奇妙地交融。

雨停了,外白渡桥的铁栏杆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水珠顺着栏杆往下滴,掉进苏州河里,和黄浦江交汇处泛起小小的波纹,很快就没了踪影。

苏州河与黄浦江在此相拥,江水悠悠流淌,不远处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在明亮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就这么静静地立在江边,见证着两条江水年复一年的奔涌,也见证着上海的变化。以前,这儿的英租界公园挂着 “中国人和狗不得入内” 的牌子,那段屈辱的历史,上海人永远不会忘记。现在不一样了,几个孩子在广场上嬉笑打闹,奔跑着从纪念碑旁边经过,他们的笑声清脆响亮,脸上全是无忧无虑的幸福。

黄浦江的江风轻轻吹过,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孩子们的衣角。雾气渐渐散了,陆家嘴的 “三件套” 看得越来越清楚。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样子像个开瓶器,上海金茂大厦好似一支注射器,上海中心大厦就像个打蛋器,这些外号虽然听着随意,但确实把它们的样子形容得挺贴切。

不远处,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也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球形的塔身与周围的高楼交相辉映。黄浦江面上,渡轮缓缓驶过,划出长长的水痕,货船鸣着汽笛,载着货物驶向远方。阳光洒在宽阔的江面上,波光粼粼,与两岸的高楼、东方明珠塔的倒影交织在一起,云彩不断变换形状,高楼、东方明珠与江面的样子也跟着变,让这座城市既保留着历史的厚重,又充满现代的活力,黄浦江就像一条流动的丝带,串联起两岸的繁华与故事,勾勒出上海独特的天际线与城市脉络。

和热闹的陆家嘴不一样,外滩源人少安静,建筑都是欧式风格,随便一拍都像在国外,是个拍照的好地方。​

摸着路边的砖墙,看着头顶的树叶,突然觉得这座城市真的很神奇。老房子里藏着过去的故事,高楼大厦又展现着现在的繁华,历史和现代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融在了一起,让人忍不住想再来走走,听听更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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