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如何扳倒“九千岁”?
1627年冬,紫禁城弥漫着不安的空气。
23岁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在落水患病后猝然离世,将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交给了17岁的弟弟朱由检。
新登基的崇祯皇帝面对的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局面,满朝文武跪拜时,喊的不是“万岁”,而是“九千九百岁”。这个称号属于掌控东厂、锦衣卫和内阁票拟权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

魏忠贤的权势看似坚不可摧。天启年间,全国为他修建的生祠超过40座,甚至有官员在奏疏里把“尧天舜德”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
辽东将领袁崇焕曾为他写生祠祝文,内阁首辅顾秉谦以70高龄跪称他“义父”。
然而崇祯只用了三个月,就让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吊死在阜城的旅店里。

少年天子凭什么赢?
有几个原因。魏忠贤派心腹上书试探,崇祯把奏折“留中不发”;当魏忠贤假意辞建生祠,崇祯批复“已建者留存,未建者停止”,始终不露喜怒。
崇祯突然将魏党核心人物、兵部尚书崔呈秀革职,剪除魏忠贤的军事臂膀。失去兵权的魏忠贤,像被拔了牙的老虎。

明朝宦官与唐朝不同。唐代宦官手握神策军兵权能废立皇帝,而魏忠贤的权势完全依附皇权,皇帝一句话就能收回。
深秋寒夜里,魏忠贤在发配凤阳途中自缢。京城百姓争相唾骂他的尸身时,没人想到:大明王朝的丧钟,其实在这一刻已经敲响。

为何江南富豪恨透了他?
要解开明朝速亡之谜,得先看清一个被刻意掩盖的事实:魏忠贤主政时期,国库居然是充盈的。天启六年(1626年),明朝白银储备达2000万两,辽东军饷按时发放,陕西农民起义还只是零星火苗。
钱从哪里来?答案藏在江南的丝绸工坊和运河商船里。
明朝的税收困局
朱元璋建国时定下“轻徭薄赋”的祖训,但两百年后情况剧变:江南工商业繁荣,苏州纺织作坊雇工数千人,海上丝路每年带来千万两白银贸易额。然而明朝税收仍依赖农业税,占全国经济总量70%的工商业,纳税几乎为零!

东林党的“护税盾牌”
掌控朝堂话语权的东林党人,多数出身江南士绅家族。他们以“不与民争利”为名,废除了万历朝恢复的工商税和海关税。当北方大旱人相食时,苏州园林里正上演着“一曲《牡丹亭》,十户中人产”的奢靡。

魏忠贤的暴力征税
天启四年,魏忠贤做了件捅马蜂窝的事:他向江南征收“榷税”(工商业税)。手段极其酷烈。派税监持东厂令牌直入富商宅院,抗税者以“通敌”罪下诏狱;苏州富商周顺昌因拒缴丝帛税被枷死,家产抄没充军饷;重启福建、浙江海关税,葡萄牙商船靠岸先缴三成货值。
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痛骂这是“饿虎嚼江南”,但讽刺的是,正是这笔钱支撑着关宁锦防线,袁崇焕用魏忠贤征来的税,筑起了阻挡努尔哈赤的红衣大炮。

当崇祯在煤山自缢前怒斥“文臣皆可杀”时,他或许终于明白:魏忠贤伸向富人的手虽然肮脏,却是保住江山的“恶必需”。
砍向大明根基的三把刀
崇祯扳倒魏忠贤后做的第一件事,赢得了满朝喝彩:废除工商税、矿税、海关税。他站在乾清宫台阶上宣告:“朕不取商民分毫!” 东林党人热泪盈眶,苏州富商鸣炮相庆。

可没人注意到,紫禁城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白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致命的财政转向
税收腰斩:天启七年(1627)税收1200万两,崇祯二年(1629)骤降至600万两;军饷黑洞:辽东防线年耗400万两,九边重镇欠饷已达三年;饥荒蔓延:陕西连续四年大旱,树皮吃尽的农民开始易子而食。

当户部奏请恢复部分商税时,东林党领袖钱龙锡厉声反驳:“陛下金口已开,岂可失信于民?” 崇祯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仁君”的名声,正在把帝国推向深渊。
压垮骆驼的“三饷”
1630年,面对后金铁骑和遍地流民,崇祯被迫开征新税:辽饷(抗后金):每亩加征9厘银;剿饷(灭流寇):每亩加征3分5厘;练饷(训新军):每亩再加1分银。

陕西农民王二捧着县衙催税令,看着饿死的父母和空荡荡的米缸,突然抡起锄头砸向税吏:“朝廷不给活路,老子自己开路!”, 李自成们登场的锣鼓,就这样被崇祯亲手敲响。
当“清流”变成王朝掘墓人
魏忠贤死后,东林党全面掌控朝堂。这些以“道德楷模”自居的文臣,却在关键时刻暴露致命短板。
剿匪变成辩论赛
1634年,李自成被困车厢峡绝地。兵部尚书杨嗣昌主张招安,内阁首辅温体仁怒斥:“流寇反复无常,必须全歼!” 双方在朝堂吵了五个月,李自成趁机突围。御史吴甡痛心疾首:“剿抚之争误国,甚于百万流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