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冬日创作季#
二十七
第二天上午，刚一上班，东方蓝梅就到柯克西的办公室来。东方蓝梅说：“姐，昨晚我一夜没有睡，你说什么时候去看格日乐呢？”她的眼睛红红的，前天在太原没有睡好，两晚上失眠，东方蓝梅很难受。柯克西没有把昨天晚上小和尚见她的事情讲出来。她说：“听听空真法师怎么安排的，不知道现在让不让见。”东方蓝梅说：“行啊，明天我就联系空真法师。”她想了想又说：“让他先在寺里呆一个时期也行，他吃不惯那种苦可能就回心转意了。”柯克西说：“但愿如此吧！”东方蓝梅说：“今天上午开个中层会议吧，一是把格日乐的事情通报一下，二是安排一下当前的工作。”柯克西说：“你走这几天，房子销售势头很好，资金已回笼2000多万元。立交桥工程已进入尾声，政府还有30%的资金没有拨付到位。高速工程经过大家的努力，俾昼作夜，终于如期完工。今年因雨水太多，耽误了工期，这个工程赚不了多少钱。现在账上还有3000万资金，去年工商银行给我们放的4000万元贷款马上要到期，我们还要筹资1000万元才能还贷。”东方蓝梅想了半天，突然说道：“水溪年华给的银行卡上不是有2000万元吗？我们到用的时候了，取出来吧！”柯克西看她一眼，问：“你把密码弄到手了？”东方蓝梅说：“过去我的确不知道密码，这次我去平遥一趟，这张卡的密码我应该是猜对了，不信我们试试去吧！”东方蓝梅把那首藏头诗讲一讲，又把她猜密码的过程叙述一遍，她说着用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上“20000000”八个数字，她说：“密码就是存款值，下午我们去试一下吧。”柯克西说：“你家小兰对我说，她不是发现密码了吗？怎么会在平遥猜出来的呢？”东方蓝梅笑道：“那是她编的假话，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密码。姐，都是我不好，我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你谅解。”柯克西说：“前天我还想，真的再找不到密码了就挂失算了。”东方蓝梅说：“姐，挂失可以，但太麻烦，得找行长签字，业务主任签字不说，我们摸不清水溪年华这笔钱的来路和底细，不敢贸然挂失，我怕节外生枝！”柯克西叹道：“是啊，挂失得让格日乐本人操作，可他……”东方蓝梅苦恼地笑笑，没有说什么。
上午十点，公司召开了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柯克西通报了格日乐的事情，她没有直接说抑郁症三字，而是这样对大家讲的：“大家知道，格总近半年来压力大，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用了很多药，看了不少医生也不行。前几天，白云寺法师空真师父来了，给他看了看病，说他这种病是心理病，需半年的调整，于是法师给他介绍到了一家佛家医院治疗去了。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们格总就会回来的。”大家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什么。东方蓝梅听柯克西这么一说，从心眼里佩服她的思路和口才。
东方蓝梅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
下午，东方蓝梅和柯克西一同去工商银行自动取款机试密码，柯克西把卡插上，根据提示按了个“20000000”，果然，成功了！取款机上提示让她们输上所取金额，东方蓝梅输了“500”，按确认键后，500元现金出来了。“成功了！成功了！”东方蓝梅激动地说。柯克西把卡拔出，她交给了东方蓝梅。东方蓝梅把手伸了一半，然后又缩了回来，笑道：“你管财务的还是你保管吧，等我们贷款到期了，把这个钱用上。”柯克西笑了笑，把卡放回包里。
……
深秋来临了。迎接深秋的不光是落叶，还有多色的世界和含露披霜天高云淡的都市。
时间过得真快呀，兔走鸟飞，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本来空真法师说，很快就带她俩去见格日乐的，可是迟迟不见通知。后来东方蓝梅又给法师打电话，法师讲：“智能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受戒去了，等他回来了，我就遣人带你去看他。”东方蓝梅又通过市宗教事务局打听，最后才打听到格日乐去了东海的普陀山，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银行下通知催款了，她想起了柯克西手中的银行卡。这天，她把柯克西叫到办公室，说：“银行的贷款到期了，你把那2000万元转出来我们还贷吧！”柯克西坐在东方蓝梅面前，一时没有说话。东方蓝梅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问她：“怎么？你有啥想法？”柯克西抬眼看一下她说：“通过这些日子的思考，我想啊，这笔钱我们不能动，更不能用！”东方蓝梅一惊问道：“为什么？”柯克西平静地说：“当时水溪年华给我这笔钱时，她没有明确说明这笔钱的来路，只是说急时可以用，没有说这笔钱让谁用。另外这笔钱如果划归所有权的话，应该是我的钱，准确一点说是水溪年华赠给我的钱，所以这笔钱我们公司不能用。”东方蓝梅一听，顿时急了，从座位上跳起来，用手指着柯克西吼道：“怎么样？怎么样？我没猜错吧，我没猜错吧，我就知道你要霸占这笔钱。我的眼看得准得很，我没看错人！”柯克西也大声地说：“请不要发火，我们都要冷静，不是我们自己的钱我们还是不用的好！”东方蓝梅在办公室急得直转，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用手指把桌子敲得咚咚地响，她有力地说：“柯克西，你一个人用这笔钱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大个红日集团，不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俩现在分红的话，二千万？三千万？每人一个亿也分不完。你要这2000万元干什么？现在格日乐成这个样子，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在看着咱们俩，人心不能散，红日的创业精神不能散！我们两个人的心不能分啊！”柯克西听她这么说，也激动了，说道：“是啊，我俩是不能分心，可是你跟我一心过吗？你业务上瞒我的事还少吗？那200万元干啥了你给我说了吗？难道真的是借给了高速工程？鬼才相信呢！这些都不说，因为你是老总，有些事你不让我知道，也是有道理的。可为这2000万元钱，你和小兰一起演双簧，套我的话，试我的心，观察我的态度，用得着吗？你想取这笔钱，你直接给我说好了，值得你那样费心劳神地演戏吗？我最不能容忍背后做小动作的人。你问我这笔钱怎么用？这笔钱，公司不能用，我也不能用，我有处置这笔钱的权利！”东方蓝梅冷静一会儿说道：“我承认，我是让小兰试探了你，这是我的不对，向你道歉！你说，你这笔钱怎么处置？”柯克西想了想说：“我想了很多天，我想把这笔资金交到市纪委去！”东方蓝梅一惊，追问道：“为什么？”柯克西说：“这笔钱应该不是水溪年华的合法所得，她的案件还没有完，前不久市纪委的老乔还来调查过。想来想去，还是交给纪委好，这种来历不明的钱，我们不能糊里糊涂地用，搞不好会连累我俩，会影响红日公司。我是对我俩和公司负责，才准备交到纪委的，那样的话你我心里都踏实，都能睡着觉，红日公司也不会有后遗症。”东方蓝梅的脸气得白白的，没有血色。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柯克西：“这笔钱交给纪委，你决心已定？”柯克西说：“已定。”东方蓝梅平静地说：“好吧，也许你做得对。”柯克西说：“谢谢理解，没有办法，我只有走这条路，因为这条路是光明之路，安全之路，也是希望之路。”东方蓝梅无言了，两人默默地站在办公室。
这时，东方蓝梅的手机响了，一听是白云寺法师空真的声音：“东方吗？智能师父受戒回来了，他现在在寺里坐禅自净，明天我安排徒儿带您去看他去！”东方蓝梅忙说：“感谢活佛，明天在哪儿等？”法师说：“今晚我的徒儿就下山了，明天在南湖石碑下等你。滕屋山上传话来，智能师父身体不太好，你们见时要平静些。”东方蓝梅一听说格日乐身体不好，眼泪马上流了出来。她忙问：“活佛，格日乐他怎么了？”空真法师说：“智能师父没什么，他只是有些封闭，不愿与人交往。”东方蓝梅忙说：“我知道了法师，您多保重！”法师说：“明天我徒儿会带你去的。”东方蓝梅说：“谢谢大师！”东方蓝梅放下了电话，擦了一下眼睛，心里沉沉的。柯克西问：“怎么？格日乐回菩提寺了？”东方蓝梅点了点头，然后自言自语说：“法师说他身体不好，他会怎么样呢？”柯克西问：“明天我能去吗？”东方蓝梅说：“看你说的，格日乐是红日的格日乐，你还能不去吗？”柯克西苦容一现，没有说话。
第二天，东方蓝梅和柯克西一大早就接上白云寺的两个和尚，向滕屋山出发。
滕屋山离洪州市有150公里，高速公路直通到山下的菩提塘，下高速再跑一会儿山路，就到菩提寺了。滕屋山不是个大山，但山上树木参天，枝叶旺盛。上世纪50年代深挖洞广积粮时，这里挖了很多国防洞，半山腰还有一个军工厂，改革开放后，工厂移到洪州市郊了，军工厂的房屋还遗留在半山上。80年代大办乡镇企业时，这里是农民办的工厂，机器轰鸣，四处冒烟。现在卖给了开发商，成了高级宾馆。特别是滕屋山成了旅游区后，这里的生意还不错呢。
菩提寺就在半山腰里。寺前有个小广场，停了不少车。她们把车停好，两个小和尚带她俩来到寺门口。把门的小和尚与他俩说些什么，她们没听见，一会儿，他们进去了。进到院内，一个很大的香炉在冒着紫烟，不少善男信女在烧香许愿。两个小和尚快速地带她俩走过去，又拐进一个小庭院，见一房门上写着“腾山居屋”字样，她俩猜测，菩提寺的住持就应该住在这里。
有两个和尚站在门口双手合十地把门，带她们来的一个小和尚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我们是白云寺的徒儿，前来拜见活佛！”“进来吧！”一个很浑厚的声音传出，这声音，使东方蓝梅想起了空真法师的声音。她明白，人修炼到这一步，声音都会是这样的。两个和尚先走了进去，她俩站在那儿等候。一会儿，出来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她俩想，这一定是住持，她们正想说什么，老和尚对她们说：“两位施主请进，智能师父等了好久了！”她俩相互看了一下，同时都理了理头发，走了进去……
远远的角楼上，响起了洪亮的钟声：“当！当！当！”
老和尚的袈裟和门口两个小和尚的衣服被风吹了起来，山里的风，很凉……
刁仁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南阳市作协主席，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获得者。曾在《解放军文艺》《十月》《莾原》《奔流》《萌芽》《躬耕》《前卫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和散文作品。已出版过《刁仁庆纪实作品集》、小说集《明月照我心》、小说自选集《有雨的季节》、《漫道情关》和长篇系列小说“流金岁月”四部曲等作品。“流金岁月”四部曲是：《三十岁的诱惑》《四十岁的女人》《五十岁的城堡》和《六十岁的秘密》。“流金岁月”四部曲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近几年来，潜心创作“于无声处”红色四部曲。“于无声处”红色四部曲的前两部《红色任务》和《红色命令》已经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目前已发表文学作品共计500万字。其中，短篇小说《飞雪曲》获济南军区1981年度文艺创作一等奖和《解放军文艺》杂志“战士好作品一等奖”。 小说集《明月照我心》获南阳市第三届优秀文艺作品二等奖。《三十岁的诱惑》获河南省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南阳市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和南阳市第五届优秀文艺作品一等奖。长篇小说《40岁的女人》获南阳市第四届优秀文艺作品一等奖。《五十岁的城堡》获南阳市 第九届“五个一”工程奖。《六十岁的秘密》获南阳市第十一届“五个一”工程奖和南阳市第七届优秀文艺作品一等奖。 当过兵，在部队和地方从事过新闻写作、文艺创作工作。曾在党政部门任过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