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老张的登山杖戳在云冈石窟的青石板上，溅起一小撮黄土。"哎呦喂！这佛爷咋还冲我笑呢？"他仰头望着第20窟的大佛，阳光正好斜斜地打在佛像脸上，那笑容已经保持了一千五百多年。

云冈石窟的保安老王叼着烟卷直乐："老哥，这算啥，往里走还有更绝的！"果然，音乐窟里的飞天仙女抱着琵琶，衣带飘飘的样儿，活像下一秒就要飞出来唱段《霓裳羽衣曲》。导游小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知道为啥这些佛像能保存这么久不？北魏的工匠在石像背后都留了空腔，跟现在盖楼要留伸缩缝一个理儿！"

往西走三百公里，平遥古城的青石板路上，穿汉服拍照的小李差点崴了脚。"这地儿砖缝里都能榨出油来！"她揉着脚踝嘟囔。可不是嘛，这些被磨得锃亮的石板，见证过晋商驼队运出的白银，听过票号里算盘的噼啪声。县衙门口卖碗秃的大娘笑得见牙不见眼："闺女，来碗慈禧太后都夸过的？保准你吃了想嫁到平遥来！"

黄河在壶口可就没这么温柔了。老赵裹着一次性雨衣还是被浇成了落汤鸡，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这哪是看瀑布，分明是挨黄河老爷的骂！"水雾里若隐若现的彩虹底下，几个摄影老炮儿正为最佳机位争得面红耳赤："往左挪半米！""你懂个锤子，这个角度才能拍出李白说的'黄河之水天上来'！"

五台山的清晨，香客们挤满了菩萨顶。北京来的王阿姨被挤得发髻都歪了，还坚持要往功德箱里塞钱："菩萨您可看清楚了，这是我私房钱，别记在我家那口子账上！"隔壁素斋堂飘来阵阵香气，大师傅掂着大铁锅喊："最后一锅台蘑炖豆腐喽，再不来吃佛祖都要流哈喇子啦！"

雁门关的城墙根，老马牵着驴子慢悠悠地走。"知道这城墙为啥修得跟锯齿似的？"他指着垛口问游客，"当年匈奴人骑马过来，看见这阵势就腿软——跟巨龙的牙似的，谁碰谁掉层皮！"山风掠过箭楼，呜呜的声音里好像还夹着千年前的战鼓。

晋祠难老泉边，退休教师老周捧着保温杯直摇头："这泉水泡茶，乾隆爷喝过，傅山先生喝过，现在轮到我了，啧，这待遇！"水面上飘着的柏树影子突然晃了晃，原来是有鱼跃出水面，溅了旁边拍照的小姑娘一脸水花。

永乐宫的壁画前，美院学生小吴举着放大镜看得眼都直了："师傅，这朱砂颜料咋能七百年不掉色？""简单！"管理员老李得意地捋胡子，"古人往颜料里掺蜂蜜鸡蛋清，比现在的化学涂料还牢靠！就是当年画师们得边画边防着别被馋嘴的耗子舔了。"

蒙山大佛脚下，一群小学生正叽叽喳喳数台阶。"198、199...老师！佛脚趾头比我家炕还大！"带队的老师赶紧摸手机："别光顾着数数，快摆姿势，回去写作文用得着！"山腰的凉粉摊主趁机吆喝："冰镇荞麦碗托来喽，吃完保证考试门门托住！"

鹳雀楼的顶层，摄影老刘支着三脚架直跺脚："这破天气，说好的'白日依山尽'呢？"结果乌云突然裂开道缝，阳光像探照灯似的打在黄河拐弯处，整条河瞬间变成了金腰带。楼下卖麻花的大爷乐了："看见没？这就是运城，连天气都懂唐诗！"

隰县小西天的悬塑殿里，广东来的阿婆举着老花镜直念叨："菩萨显灵啦！这些小人儿在云彩里飘着呢！"守殿的大姐忍不住揭秘："老太太，那是明代工匠用糯米浆把泥塑粘在空中的，跟你们广东的早茶虾饺一样讲究！"

夕阳西下，浑源凉粉摊前挤满了刚从悬空寺下来的游客。老板娘麻利地调着粉块："急啥急啥，你们这些后生，看了一整天神仙住的地方，倒饿得跟小鬼似的！"远处恒山的轮廓渐渐模糊，只剩下悬在峭壁上的寺庙还亮着灯，活像天上宫阙忘了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