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你爷爷种了一辈子地
弯着腰,挖着玉米、地瓜和悄无声息的惭愧
那时候人还讲命,讲种下什么就收什么
讲牛的汗水有灵魂
而我们,不是农民
我们在电梯里上下班,
种在Excel里,收割绩效和"继续努力"
地埂不见了,粮食也不必亲手捧
我甚至不知道
一个冬小麦的生长周期,
只记得外卖点过几次"黑椒小牛肉"
把热气当作田野的遗产
爷爷去世那年
我们在城里买了个小格子,叫"骨灰堂位"
泥土不够,灰就归不到地
母亲在纸上签名,说:这就是以后
这就是以后
不再有土
也不再有种
只有人,还在找回去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