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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故事推荐(302):《民国时期实行的是“保甲”制度》
中原古民居-金鑫
2024-08-25 18:21:15
《民国时期实行的是“保甲”制度》
作者:张连升  


       民国时期实行的是“保甲”制度,以咱村八里庄为例,一个保设了四个“甲”,南拐两个甲,后沟一个,西庄及青石(寺)沟是一个甲。青石(寺)沟1950年土改前属八里庄管辖,后划给柏庙村了。
 
       保内一般设保长、书记、公役各一人。书记负责所有账目,上级文件、户口管理及各项报表事务,相当于办公室主任或秘书一样;公役负责跑腿儿,打个锣后给花户大喊保内各项决定,挨户催缴级上级定的粮、钱等。
 
       当个保长不易,在抗战时期各种苛捐杂税多的很,几乎每年村内都得交壮丁。派小夫(现称民工)去修公路,修城寨等,事儿多的很,而且都是义务工,不给钱的。交壮丁也真困难,能叫谁家子弟去呢!?都是按人口出钱给公家买壮丁交呢!卖的壮丁者大都是为了挣个钱,在部队服役时会逃跑,但被抓住可就小命难保了。村内几乎每年都得给政府交壮丁,这个负担很重。所以国民党的兵打仗不行,这也是其中原因。
 
       村内要找一个合适之人当保长真难,得有一点文化,能给村民办事谋福利才行。有些村真推举不出保长时,只有选几个乡绅轮流干上几个月,再换人。还有一些赌博、吸大烟,天不怕的二混子是很想当保长,可村民们不能让他当,不然老百姓就该倒血霉了!所以保长大部分都还是很好的人,但也不能排除个别钻了空子的二混子。
 
       在抗日战爭期间,咱村八里庄保长是张大生。1944年4月,日本侵略军进入巩县,咱的家乡沦陷,我们都成了“亡国奴”。几乎同时,皮定均皮司令由太行山率一万余人突破黄河进驻荥阳巩县山区,开展抗日战抗工作,咱村儿成了拉锯区。
 
       一看这情况,保长张大生不愿意干了,说:“中央军回来后知道我给日本人当保长,成了汉奸,我还能活吗!“
 
       但没保长也不行,日本人下乡没人接待是要出大事呢!尤其其中还有很多汉奸、皇协军(大汉奸汪精卫的人),他们穿个“二尺半”(制服),嘴里会说上一两句呜里哇啦的日本话,这些人坏的很。日本人要修复陇海铁路,向各村要枕木。日本人带着一只东洋狼狗,手提东洋刀,后面跟着两名中国狗腿子,带着一大队中国民夫到咱村来,看到合适的树就锯倒,按需要的长度锯下就让民工抬走。我家两棵树都被锯走了。有些日本人中不是真日本人,而是高丽(朝鲜)人,日本人佔了高丽后大量征兵來中国打仗,也坏的很!老百姓见日本人后会说:他妈的“高丽棒子”!

       无奈,村里有些头面人物出来说情,请原保长继续留任。大家共同写出书面具结:如国军回来时村民担保,是村民为保全村民安全所推举,与保长任职无关……等等,张大生这才继续执政。

       有时日本人来了说,八路來了立即报信,不然刺拉、刺拉的!可八路军来了也说,如有日本鬼子來了立即报告,我们要进行歼灭!
 
       保长张大生为保村民哪敢这样昵?何况八路军是抗日队伍应大力支持,如报告给了日本人,中国吃了亏,这不是在卖国嘛;日本人来扫荡,报告给八路军,在咱村里受到打击,日本人吃了大亏,后来一定会把你这个村血洗不可,还不把整个村庄放火给你烧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巩县其他村子就发生过,那老百姓还能活吗?不要看那“地道战”、“地雷地”拍的美地很,真要那样,我们村民早都被打死完了。一般都是,哪一方来了,保长张大生都是表面热情招待,说啥都答应,而等这一方走了以后,才派人假装积极,装模作样慌慌张张跑过去给对方报告一下,让他们谁也见不到谁。就这样,那两年,咱村还算比较平安。所以村民给张大生起了个外号“三保险保长”即国民党、共产党、日本人当政时他都是保长。保长张大生能着呢!村民还给他送了个外号叫:“磨动天”。

       现在如果发生谁窃取了人家的胜利果实,会用一个俗语“摘桃子”来鄙视他,但好多人却不知道“摘桃子”一词的来历。其实这是来自旧社会流传很久的一种“恶俗“。此恶俗民国十八年《巩县志》内都有记载。即每年农历十月初一,贫穷之家就可以到各家棉花地内去摘棉桃子,拿回晒干后开出些棉花就成自己的财产了。可御寒。
 
       本来棉花桃子是可以在地内慢慢开呢,但因为有了“摘桃子”这个恶俗,各家在农历十月初一前都得把棉桃子摘回家让它慢慢开才行。
 
       可1948年巩县已解放的秋天,离十月一日还早呢,大约阳历10月20日左右,部分董陵、贺沟村村民在屹嵺峪村岭上聚结,有些屹嵺峪村人也参加了,打的旗号是,穷人要越冬避寒,所以得摘八里庄村的富户张相周家棉花(棉桃子)。
 
       八里庄村人得知,立即动员家里有棉花地的都要出人,拿上棍棒到东岭去把守,不得让他们进八里庄村界,当时我也拿了根锨把随大众去了。双方有男有女,乌压压一大片,我看对方不低于两百人。
 
       双方相持不下,那边说,这是前人立下的规矩,难道让我们穷人冻死不成,你们不能为富不仁;这边人回答:您知道哪块田是张相周家的,哪块是别人家的?您这一进来我八里庄棉花田全完了!
 
       双方在对仗!眼看一场血战真要打起来了!此时,“三保险”保长张大生来了。他对外村人说:棉花桃子不能抢,张相周地里收的棉花由村内保管,如果非得要,先选出几位代表负责带队,到八里庄去领棉花,去者有份!可那边人说,你这就是骗人的。张大生说:我要是骗人不给棉花,那您回来时去抢,我能管住您这么多人吗?这个道理不是很清楚吗?他们大喊:好!不给回来就抡!就这样穷山民们都排上队跟着保长张大生到了八里庄学校操场。
 
       村民们这边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张大生“葫芦内装的啥药”!担心他们分不到棉花,回来再抢棉桃子咋办……!

       那些人跟着下了岭到八里庄后,张大生还真抬出来几篓棉花,放在了操场。然后拿出来一根秤,说每人给秤两斤,省的分的多了少了有人闹意见。另外又支了个大锅,用柴火开始烧水,说要给他们滚点小米汤暖暖身子。接着拿出纸笔叫大家登记名字,由他们派代表协助。登名字的目的是为了统计都是谁,何村何名性别等,以便过后给村里报账。谁不愿意登记,那就不能领。
 
       这群人正在兴高采烈的登记,突然村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七八个背着枪的军人,跑步进入了现场。一看这阵势,他们撒腿就跑。只听啪!啪!啪!对天几声枪响,有人大声呵斥,都给我站住!不能跑!那些人只得乖乖立在了原地,再不敢动半步。
 
       原来这是巩县第五区岳承先区长带着兵来了。他召集大家讲话,言明此种行为是破坏生产力行为,是封建社会的陋习,政府是坚决不允许的。将来要进行土改,让穷人们都能分到田地,过上富裕生活;而且大家回去路过棉花地,什么地方的棉桃子都不允许抢。接着把领头的几位带回区政府进行教育,其它人则用兵押着向东山去了。
 
       这时大家才明白,张大生用的是“缓兵之计”,一边以分棉花为由,将这些人安抚下来;一边暗地叫人牵了一匹咱村张治全赶脚用的小毛驴,去站街五区报警把岳区长请来了。因当时共产党是穷苦人的队伍,用个毛驴更有穷苦人的情感!大骡大马是富贵人家的的象征吧!村民认为不合感情而决定。所以用了一头驴。
 
       “三保险保长”这次又给村民立了个大功。不过大家还是觉得棉桃子不保险,赶紧连夜忍痛都把棉桃子全摘了。

以上文字均来自大峪沟镇杨里村八里庄原住民张连升老人的口述,本人仅是稍作整理。张连升老人现居西安,今年九十多岁,博闻强记,世事洞明,擅长玩微信,令人十分钦佩。)!










编者注:


故事发生地:河南省巩义市大峪沟镇杨里村。





中原古民居保护志愿者团队发起人 金 鑫


2024年08月25日






乡村故事推荐人:金鑫,中原古民居保护志愿者团队发起人、河南古村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创始人。参加工作后,金鑫曾到云南的丽江以及浙江的乌镇出差,感受到了这些古镇浓郁的历史文化气息,于是决定回到自己的老家河南郑州,从事传统村落保护的志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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