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老刘也不小了，按他的年纪，人家早都是高级的7-6-5档了，他却在初级的12上原地踏步了20多年。

    老刘也不是没有奢望。当年晋级需要论文，不少人花钱找高手代笔，再托人找编爷发表。老刘是焚香、沐浴、更衣，独处一室，枯坐了三天三夜，硬憋了三篇豆腐块文章。密室捧读，自感甚妙，便欣欣然投之矣。奈何左等右等，一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复投之，亦如此。朋友不忍见老刘终日里，愁容满面唉声叹气，便劝之：何必为五斗米苦己，世事如此，你又若何。老刘咬咬牙抠出一月俸禄，再投之，果中。

    老刘也不是条件不够。那年，老刘细梳慢理了一大堆证件，自感信心满满，便参评之。奈何却因一分之差，名落孙山。问友，友曰：送礼乎。老刘说，按你之说，已送3000大洋。朋友摇摇头，少了，现已涨价为八千。老刘惊问，那岂非一年俸禄。朋友说，你可知为何今年论文不算，辅导教师不算，农机校奖励也不算。老刘久视自己的省级论文一等奖，国家级辅导教师，农机校市级优秀班主任、市级优质课一等奖、市级观摩课，默默无语了。

    老刘也不是没有机会。有两年，老刘做了校级领导，专门负责职学校称评审工作。我的地盘，我做主。老刘认真研究了精神文件，又针对自己业绩条件，对积分方案做了精心修订。这下子，可是三个指头捏田螺——万无一失了吧，老刘满意地笑了。可结果呢，校长说，你是领导得大度，为了民族团结，要不你先让一让。第二年，朋友妻也晋级，朋友找上门来，你是领导你好晋，要不让让你嫂子。第三年，校长说，明年一定让你晋，除非我不干了。那啥法，谁叫僧多肉少呢？谁叫舍利取义呢？谁知，明年，校长果然不干了。

    老刘想起一个故事，说的是民国时期，宛西这块有个大人物叫别廷芳。别司令这人大字不识一个，自称大老粗，但别司令是粗中有细、大智若愚。一次，别司令到一小学视察，适逢篮球课。别司令见众多孩子拼抢一个篮球，弄的个个筋疲力尽灰头土脸，却没进俩球。别司令说，篮球目的是投篮的，你让娃们争来争去弄啥里，一个人发他们一个，能进都中！老刘想着想着就笑了，一笑却醒了，原来是梦呢。

    醒了，老刘就开始行动了。

    志刚是上级领导，多年都没走动，得出点血。平深是老熟人了，多年的交情，再喝一杯加深下友谊。小转虽小，但业务精通，要事事恭询。最后是菊仁，这老哥潜耕多年，门道眼清里很，须登门请教……一通下来，老刘果然是一路绿灯，只等答辩。

    唯一让老刘心疼的是，一捆一捆票子加无数次的奴颜婢膝加大把大把的心血汗水换得一摞摞证书，最后竟然只用了三张，一切就欧了。妻不忍老刘难受，说，我拿去做引火柴吧！烧吧烧吧，老刘摆了摆手，还得准备下一难呢。

    说起答辩，老刘也甚心虚，这么多年，老刘都是干毕业班。七八年级吧，老刘是讲台都没登过，课本都少摸过。你让仅凭听了几节课，翻了几页教案，再看15分钟课本，便能谙熟于心滔滔不绝对答如流？

   老刘这一段，可说是夜不敢寝食不敢安，严格坚守三少三多原则：酒少喝、机少玩、话少拍；三多即多看书、多备课、多自讲。毕竟一大把年纪了，好坏都得一路绿灯吧！

    可答辩结束那晚，朋友打来电话，你是不是社团那项，不是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