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拔萃 / 广霖、莫飞、班知诗歌荐读丨《当代·诗歌》2024年4期
当代杂志
2024-10-24 12:15:02

点击上图查看目录

《当代·诗歌》

2024年4期

拔  萃

广霖

热带

把内心的秋天轻轻拨开

那时的眼眶很低,因为修剪

是那么地相似

眼睛变短了,像箫

好像你一直在忙于找到

你地上的那只

把内心的秋天轻轻按住

母亲

母亲,该从什么地方谈到你呢

外婆曾说,你的背影像一颗虎牙

填满着医术,端庄在另一座村庄里

你带着我,像一朵带着泥泞的云

母亲,我在你身上慌张地放着一片森林

我躲在伞下给你写信,写一个夜晚

写一根纤维,如何迎着我,在轻巧地哭泣

母亲,我攒着一个公元想要对你叙说

下一个公元,会在哪里发生

纸屋

老报纸上,有你的春天和总在搬家的蚂蚁

我跟着它们,跟着一片乌云

船舷上,有一只月亮

起雾了,它们没有根

赤道上,有一种水藻

它们在夜里发光

它们把皮肤炼成油

晾在皮肤上,结成香

它们被挂在墙上

熙熙攘攘,被我听说

我写下它们,像电视

写下了雪花

——给宗瑾瑜

从路上下来,我们坐在路边,像一片黑夜

两只黑夜在水上看我们

湖水,点燃它们头上红色的丝巾

阿拉伯的一支语系,一片黏土

染上了它们的翅膀,一只蜉蝣,体内的光

再次印证了,大理石的两端

读到摇篮,耳朵是最小的湖,犀牛的角上

一片最小的黑夜,挣扎着被揭开花边

作者简介:广霖,2002年生,重庆黔江人,目前就读于长江师范学院。

莫飞

石栖

草坪的痣,像另一个

完整的人颈上的斑点

拉近我,效仿她的手指

穿出花,稳稳抚平

一部分春天的苦难,更多是

以新的伤疤道别

热脚趾、未抽出的新绿

玉兰花苞向云散

安静如新蜡烛,印下指纹

上升着融化的恐怕只有花朵

冷的事物留给麻雀

除非我们跳着舞自焚

不燃烧就失去影子

一个爱走路的人

把自己年轻的双腿交给

石头,此时亮出粗糙的皮肤

我不识得这些树,它们却

一队香起来,散漫地

把我肢解、重构

……一只美丽的大锁。

旧货市场

春天的头顶,太阳不再聚集。

你一歪掉进山,银泥巴亮起

越旧越晃,用指尖顶蛋清

你回到那片遗址:被人爱惜着

不用了。都像白瓷碗那样乖巧。

掀。货车小卡车、蚂蚁甲虫

一家被我无力的双手割开

扒开花裤腿,只有蝇翅蜷着,

你倒舒展,我给你喊来几床被子。

又看到你被老冰箱包围,

掠夺缝隙里的猪骨头,窗户上

指纹油腥一片,黏我进去

整齐的绿方格。我们曾欢欣地吸气。

你的眼睛,干花苞,

似乎闪出一点蓝黑的光

叮咚叮咚。我于是想起

轮胎扬的甜甜的尘土

我闭紧嘴巴。似乎拥抱。

生人姐姐们涌过来,像一群螃蟹

我在咸味里喊叫,捂鼻子凝视

你和二手橱柜、阴天的傍晚

颜色相同,你们推搡着我离去离去也要挨着手背,

眼泪飘去一串,是赠你的风铃。

橘子小灯

引我上回家的街,仅是这样一盏

不要爬起来再哭。

连串口水令妈妈爱惜不已,

这喜爱的

我掀起无名指,小块皮疹

重合进月亮的褶皱。

躲避节节车厢,紧紧凑凑地

想呀,王菲的短发

可以梦一样长上我的头。

每周三晚,都发觉脖子上睡着

蓝鼠,我真应当掐灭这种迷思

回到家乡去。

仙林的夜晚香过一只发情的鹿。

我们花大量时间吸入

这群虚度的气体,奋斗中

喉头放松了,话语也从此

坐进角落,有滞涩的维生素香气

抚上我的脸颊

差点就以为是只黄猫脸。

谁还会再剥一碗橘子给你

想到这我好像哭了,鼻孔红红地垂落。

我自有一块小纱布,但还是

期待对方可以提醒我

用手指包扎手指,要注意汗

以及其他没抑住的气味。

以及我们笨拙的喙如何撑破时间。

要紧事

焦糖茶味的路灯爆开

在我身上烫出

凹凸不平的黑斑

老鼠也逃了

这里是空心的

一场盛大呕吐

一辆白色福特

像发情的犀牛

撞向我撞向

铺满花香的水坑

我的影子就此散落

肠胃炎飘着

龋齿飘着

心律不齐飘着

都飘走了

我也不剩什么

土里爬出来一截

巧克力纸,说:

“发狂也不要紧,

愤怒也不要紧。

作者简介:莫飞,2003年生于甘肃兰州,南京大学21级汉语国际教育本科生。

班知

月球移民的前夜

试着记住更悲观的事,日记会把它抄在护照上

抽屉里翻那些勋章,把要说的话压在自己枕头

再想一想其他的纰漏。薄荷牙膏,烟嘴,植物标本

母亲匣子里的头发。差不多了,一切。清点

是更严格的告别。最后的季节里,身后细细的抽噎

时常中断,像投影早已失望的波频。每晚

只是将被子耷拉着,好让你裹得更紧一些

用碎花的一角安抚皱纹。会经常做梦,回放

重影的生日蛋糕。我们数蜡烛的个数,再一个个

点燃祝福。已经很久没有散步了。想起春天

更像是各种过往的代词。盥洗室安慰着各种碎发

我们会将所有的镜子打碎,所以只有你能看清

我的衰老,但不止于此。习惯性被鸣响惊醒

将甩干的衣服挂进烘干机,每天都会拿出

新烤的饼干告别,送给不再相见的邻居

即使前夜,经常会被那些逃亡的行径打扰。

已经不算遥远,这些都会算作命运。令我

很谨慎地翻身,仔细听你的呼吸,今夜你不再哭泣,

气息像细沙铺在我们之间,而无助的安睡

另有原因。最后一次了。对自己默念着星宿

像穿越回年轻时的赴考前夜,睡前会再提醒

自己的琐碎:起床要记得熨衣服,把证件

塞进内衬的小兜里,家具要套上防尘罩

但以后回来会不会换新的呢?谁也说不定。

北海图

无关乎情绪。海洋

就足够我们用尽全力去爱。

下午我们到达滨海

涤纶的内衬,试图

远离咸涩的风,收敛羽毛

轮槽的指腹抚摸着道路的平坦

橡胶的触感类似我恍惚中

触碰你背部夜晚的柔软。

天津,在人文中最私密的一面

借助共享单车的精确

摊开日落中,逐渐明朗的底片

而我们漂流,上岸

然后褪下伤疤,为一些琐事争吵

如同自由地出入一家木质的吧台。

虽然在旅途之前,我向你保证

不再做些无谓的叙事,但在和你

一起穿过海河广场的时候

日光接连地下坠

更像是一首做作的十四行诗。

只是桥梁的句首还未曾标韵

只是,那些暧昧的抒情

不再出现在我的左手

夜晚。天津照例点亮美瞳

在李公祠大街,我们克制地牵手

中指与食指摆出类似爬山虎的造型,

“开始疲于河边慢跑,疲于戒断咖啡,

爱一个不相关的人。”

我们聊五大道,瓷房子

民园广场。把一个陌生的下午拉扯得很长

反方向的牵引入海的木舟,而之后的地点,

关于常规的无趣,夜晚。专注于

爱一片陌生的寂静就足以掏空心力

现在,你在我左手边。

像是排除了一切外力般

摆弄着手中发光的气球

潜入一片纯粹的海。

山竹记事

躺在房间听雨,听麻醉剂

打在梨子皮上的声音

已经很近了,六月。但还差一些,

酸味,尝起来,接近山竹的性格。

妈妈从菜市场,带回来几颗,一个早上

在下雨,塑料袋,红色,里面在哭,窃窃地

不动声色,妈妈的肩膀流泪,并不迅速

剥开,一颗紫色的菩提,里面是白色

看不见雨,这样,跌入容器,会令它

怀揣不安吗?成为最特殊的那个。

纯洁,自尊脆弱。被强硬地,揭穿

它的帽子,拉到很多双眼睛前,袒开

最柔软的一处。“你们看,它的

身上是什么。”应该会是动人的吧,那些

所视的“唯一”,成为你的尾巴,嘴边会

接连绽开一阵雾,酸,但还不够。你说

数清时令的婴儿,植物就悄然长出翅膀

已经很近了,六月。但还差一些

可总会过去的是吗?无论,愉悦与否?

我们这样安慰自己。

老屋记事

匮乏,用了四年。苔垢和心气逐渐远去

临近年关,我们很少谈到已经逝去的苍白,

就像很少谈及衰老的一〇年代。

话不投机,就只是一味地烤火

剥橘子,把瓜子壳丢进火脆弱的部位

引发一阵山洪,或者是火焰的崩塌

“烤着火就会有年味。”

团聚的味道是常说的幸福。

年三十,通宵打牌的人,不关心政治

小孩满院子玩擦炮,逗狗

聊一些低俗的话题,也无可厚非。

我们都在默契地变老。

五年没回家的中年人,在酒桌上,依旧是壮年

从东南亚回来的小叔,只是抽烟

往嘴里送炒熟的花生,

偶尔两句,也是言不由衷

一年到头,需要奉献一个松弛的时刻。

钱,婚姻,沉重的,不适合当生活的引子,

搬上饭桌咀嚼,谈现实,好像又过于残酷。

在老屋的冬天,每个人都像是在围拢一个春节的童话

除了不必要的长大,没有什么东西被我们落下

老屋的后院还是菜地,厕所一样漏水

留守的小孩,过了十年,又只是像换了一张脸蛋

我们都好像长久地受困于二〇〇八

作者简介:班知,2004年生,广西桂林人,现就读于辽宁师范大学。

稿件初审:周倩羽、袁梦颖(实习)

稿件复审:徐晨亮、李义洲

稿件终审:李红强

扫描下方二维码,即可订阅新刊

《当代》微店

订阅《当代》:

1.《当代》邮发代号/2-161

2.《当代长篇小说选刊》邮发代号/80-194

点击“阅读原文”购买《当代·诗歌》新刊

免责声明:本文由顶端号作者上传发布,仅代表作者观点,顶端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如文章内容涉及侵权或其他问题,请30日内与本平台联系,反映情况属实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
热评
暂无评论,去APP抢占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