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论乐
子圭/文
雅乐,又叫大乐,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祖先及朝贺,宴享等大典所用的乐舞,儒家奉之为乐舞的最高典范。宋初,太祖以雅乐声调过高,召和岘按照王朴律校准,因此宋初以来,以和岘乐为准。宋仁宗酷好雅乐,全国上下谈雅乐的人不可胜数,仁宗多次设置专门机构修编雅乐,所费不菲。
仁宗初,太常寺上奏说乐已不准,皇祐二年,仁宗召太子中舍的胡瑷赴“大乐所”同定钟磬制度。一同参与的,还有司马光和范镇,范镇和司马光是“同年”,二人平生相得甚欢,彼此互为欣赏,认为对方身上有自己所不及的优点。二人曾经约定,生则互为作传,死后互作墓志铭。
但是在雅乐的修订上,二人却观点不相合,争辩了许久,都不能说服对方。于是,二人又把各自的观点看法,陈述给太乐所的同僚们,请同僚们作评断。同僚们也无法决定。
“那我们下棋吧,一盘定胜负!”司马光建议。范镇当即同意。二人摆开棋盘对奕,范镇棋艺稍高,胜了司马光,这件事才暂时有个结果。但这并不算完,二十年后,司马光闲居洛阳,范镇去看望司马光,什么也没带,只带着自己所著的《乐语》八篇,俩人一见面,就雅乐改编的问题又争论起来,这一争论就是好几天,结果和二十年前一样,没有结果。
怎么办呢?还能有几个二十年呢?两人决定以投壶游戏来决定输赢。闲居洛阳的司马光常常和友人聚会谈史论道,投壶也是聚会中常玩的游戏,因此对于司马光来说很是擅长。
果然,投壶范镇输了,司马光手持箭矢开怀大笑:“大乐还魂矣”。范镇很是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在洛阳呆了半个多月,学习投壶技巧,还是不得要领,最终无功而返。
【引文】
初,太常钟磬皆无款志,朴用横黍尺制律,命其钟磬而志刻之。太祖患乐太高,和岘用影表尺八寸尺也,故乐比唐为高五律矣。今太常钟最大者,声中唐之黄钟,志刻乃云林钟,余钟率皆如此。李照则多凿旧钟以合其律,而钟磬又不如朴时,虽非本声,而其器尚完也。惜哉!司马君实内翰光于予莫逆之交也,惟议乐为不相合。君实以胡瑷一黍广为尺,而后制律;予用房庶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为律,而后生尺。律之法曰凡律围九分,以尺而生律者,律为十分三厘八毫矣。以其不合,又变而为方分,其差谬处不可一二数也。以律生尺,九十分黄钟之长,加十分以为尺。凡律皆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积实八百一十分。自九十分三分损益之,而十二律长短相形矣。自八百一十分三分损益之,而十二律积实相通矣。往在馆阁时,决于同舍,同舍莫能决,遂奕棋以决之,君实不胜,乃定。其后二十年,君实为西京留台,予往候之,不持他书,唯持所撰《乐语》八篇示之。争论者数夕,莫能决,又投壶以决之,予不胜。君实欢曰:“大乐还魂矣!”凡半月,卒不得要领而归。
——宋·范镇《东斋记事》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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