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了一粒春天的种子
文/东 来
这是一粒神奇的种子
疑似大洪水走过留下的种子
创世纪后留在我的嘴里
我的困感，世界的懵懂
难道我就是那个人？
掌心时时作痛，脚心亦然
我含了那个时空的种子
不以殉道者的眼光打量世界
焉能不为人间疾苦所痛？
我含了一粒春天的种子
疑似鸽子衔回的那枝橄榄
这漫长的冬天含着春的胚胎
为了这粒种子，我选择了静默
选择了向五脊六兽低头
我知道，春意未萌之时
一切都需要蛰伏，需要无语
寒风从我的眼帘刮过
曾有黑鸦盯着脸问：你确实没见到那粒种子？
我可以保持沉默
嘴唇经过寒冬已经麻木
我的冬天是无语的
黑鸦的目光锐利而深刻
如锦衣之下露出的利刃
它甚至想挖开我的牙缝
冬天多冷呀，牙齿跺着脚打颤
真担心我因种子而自戕
我含了一粒春天的种子
没有普罗米修斯盗火的坚毅
更没有圣女贞德的勇敢
我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保护种子，等待春天
我终于等来一只鸽子
肯定不是洪水之后登船的那只
从眼神看出它不是同行的异类
张开嘴巴，吐出血肉相连的种子
春天瞪大苏醒的眼睛
它庆幸野火焚烧后的季节
竟然还有一线生机残留
随着喑哑但冲破旷野的吼声
春天在我的嘴里盛开了
它开得鲜艳，开得奔放
开得天空泪流满面
开得春天浴火重生
回头看我，周身的血脉贲张
为了重启这粒春天的种子
献出了全部精血
万木葱荣中，化作滋润春花的泥
刊载
《山风》2023总第十二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