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六期#

第30回 知错能改春申君 任用大儒兰陵令

人非圣贤，

孰能无过。

春申君黄歇派大军解了邯郸之围后，准备参加中原合纵大会。

大将景阳自告奋勇地说道：“令尹大人，杀鸡何用宰牛刀，某将前往，定 能成功。”

黄歇想了想，也是该放手，让手下大将有锻炼的机会，就亲口应许。 大将景阳派兵与秦军交战，两军正面交锋。

“申息之师”果然不愧威武雄壮之师。

战车辑辑，战马嘶鸣。

“楚”字大龙旗，好似一片巨大的红云，遮天蔽日，随风而起。 战马嘶鸣声、喊杀声，响彻天宇。

一路上，狼烟滚滚，铠甲隆隆。

一排排战车的车轮，把道路轧出沟壑。

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一队队红盔红甲的将士，喊杀声惊天地。

他们将天边映成猩红的色彩。

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到处都是丢弃的盔甲和断戈突矛。

旷野尽显狰狞和疮痍。

战车过后。

荒郊野外，芳草菲菲，鸟鸦长啼。

野风在哀号。

凹凸不平的荒丘上，随处可见新的坟茔。

几十面战鼓擂响了，排列整齐的战车开始向敌阵冲击。战国时的战车是 战场上的主要作战力量。它由三个部分组成，通常前面有四匹马或者两匹马。 最左面的叫左骖，最右边的叫右骖，车头站立三人，中间立的负责驾驭，左 边的人管射箭，右边的人管持戈矛防御。敌方步兵卒进攻，车后又有乘坐的 兵士六人，车下通常还有十五到二十人执戟或矛紧随其后，算下来， 一辆战 车的兵力，大致需要三十多人上下。

乌云密布，飞尘铺地，云头很低，似天公震怒。大地在这场惨烈的厮杀 面前战栗!鬼神也为之哭泣，空气像要成为一块冰冷的冰块，窒息了人们的 呼吸，刀矛剑戟与纷飞的流矢遮天蔽日。喊杀声、马嘶声、刀剑撞击声、惨 叫声在旷野上荡涤着昔日的沉寂。

寒光和利剑之下，头颅随之滚落，尸横遍野。血、血……大地到处充满 了喷射的横流的血。

士兵们不愧为神勇的壮士，那车骑闪电般冲过河流，冲过营寨。

一片兵士在密集的箭矢面前倒下。

后面的马上跟了上来!

死尸把战车的轮子埋没了，没法冲出重围，兵士们便从车上跳下来，挺 戟向前。

此时，几次战役，楚军取得了胜利。

黄歇又想起了黄衣老人的话语：灭鲁夺地，开疆拓土。

公元前255年，春申君派了五万大军攻打鲁国，鲁国国君鲁顷公惊慌失 措，朝中文武百官，无人敢应，只好举城出降，迎春申君于大殿之上。春申 君怜其诚，就将鲁顷公迁封于莒(今山东莒县)。

兰陵地处鲁中南山地丘陵的南部，兰陵城建筑在高岭之上，加之此地盛  产兰花， 一年之内除了隆冬之外，皆是兰花繁茂，四处飘香，因此得名兰陵。

兰陵原属鲁国，历史悠久，民风甚古，又是北方边境重地。早在夏朝， 夏王杼的二儿子曲烈的封国地——曾国故城在距兰陵三十里的地方。公元前 487年吴王夫差北上攻鲁，曾将兰陵夺去；次年越王勾践东山再起，迁都琅琊，又将兰陵纳入越国版图。鲁国是孔子的家乡，是礼仪之邦，诗书礼义的 圣地，居泗上十二诸侯之首，历来是魏、齐、楚争夺的主要目标之一。齐魏  之战后，魏国势力渐衰，齐楚对泗上霸权，特别是对鲁国的争夺更加激烈。 齐威王时期，齐国一直控制着泗上各诸侯国。公元前484年，齐为燕秦诸国 所败后，国力大损，已无力维持泗上的霸权地位，这为楚国北上提供了有利 条件。

公元前262年，楚考烈王任黄歇为令尹，赐他淮北十二县，黄歇的封地 与鲁国接壤，公元前261年黄歇趁秦赵长平对峙，齐国无力干预之际，发兵 攻打鲁国，占领徐州(今山东微山县东南),已先将兰陵夺到手中。为了控制 楚国北疆，春申君设立了兰陵县，派人治理。长平之战赵国惨败，秦军又围 邯郸，魏楚救赵，解邯郸之围，黄歇趁机攻打鲁国，于公元前255年攻占鲁 国，迁封鲁君于莒，占领了鲁国的领土。如今灭了鲁国，如何治理兰陵和鲁 国，这还是一个难题。

春申君正在令尹府思考这个问题，朱英来到他的面前，向他建议道： “令尹大人，您何不请来荀卿呢?”

“荀卿?他在齐国稷下宫担任祭酒，他会来楚吗?”

“大人，您有所不知，荀卿在齐国虽被三任祭酒，可齐王并不信任他，听 说有人诽谤他，他很伤心，早就有离开之意。”

“好，太好了!请此大儒来楚，真令楚国为荣。”

黄歇连连击掌道：

“朱先生建议真好，当年黄歇游学于齐时，与荀夫子有一面之缘，曾许下

诺言， 一旦能握权柄，定当请他相助，只是派谁去请合适?”

“大人若无合适人选，请看臣下如何?”

“你?噢，朱先生定能不虚此行。”

朱英化装成赵国商人，带着厚重礼物来到齐国。恰逢此时，荀卿在齐国 又遭小人诽谤，使齐王对他产生怀疑，荀卿感到很为难。朱英到荀卿家中一 说，两人一拍即合。次日，荀卿向齐王请求回赵探家，齐王当即应允。临行 时，也无人欢送，荀卿感到很伤心。当朱英车辆走出齐国边境，立即折转马 头直奔楚国。

黄歇请来荀况，就先在令尹府内设宴招待他。只见荀况身材修长，气宇轩昂，仪态潇洒飘逸，洋溢着智慧的光彩。

“荀先生，别来无恙，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令尹大人，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先生大驾光临，足令敝府蓬荜生辉。”

“荀况无才无德，惭愧，惭愧!”

黄歇朗声说道：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积跬步，无以 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不闻先生儒学，不知学问之大。”

荀子曰：

“哪里，哪里!荀某不敢!”

“荀先生，当年黄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请先生来楚， 一则， 实现黄歇当年诺言；二则，请先生相助，实行兴楚大计。”

“令尹大人盛情，荀某实在愧不敢当。”

“荀先生何出此言，当今闻名诸侯的儒学大师，黄歇能请来，实在三生

有幸!”

“唉，惭愧，惭愧!”

“先生不必客气，请来上座。”

荀况再三谦让，最终被黄歇与朱英劝住。黄歇站起来端着酒爵，向荀况 敬酒，荀况接过酒爵一饮而尽，又斟酒回敬黄歇。

酒过三巡，荀况这才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言道：

“令尹大人，荀况知道，当今天下，诸侯分割，群雄争霸。大人励精图 治，有救民出水火之决心，此举甚善。今日令尹府内群贤辈出，人才济济， 真可谓藏龙卧虎也!”

黄歇朗声笑道：

“承蒙先生夸奖，黄歇不才，浪得虚名，惭愧，惭愧!”

“然而，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必衰，衰极必荣。此乃天地万物之规 律、定数也。古人云：‘鉴于镜者，知面容，鉴于人者，知吉凶。荀况不才， 仅能做令尹大人辖下一名县令，此愿已足!”

“荀先生大才大德，当拜三公六卿，黄歇明日早朝奏明我王，封为上卿，

与黄歇共同治理楚国。”

荀况闻听此言，当下动情地说：

“令尹大人，这些年来，荀况曾游学过齐国、秦国、燕国，也曾到楚国， 我向多位君王讲述过很多治国安邦的道理，有的被人接受，有的置之不理，终未能身体力行，亲见效果。此次承蒙大人高看，盛情相邀，荀况实在感激 不尽。”

“荀先生不必客气，黄歇实在思贤如渴。先生有何愿望，尽管提吧!黄歇 尽力满足!”

“令尹深明大义，荀况实在想得一方净土，身体力行，将我平生所学用于

治理民众，将其经验得失，再行推广，或许于令尹和楚国，皆大有好处。”

“令尹大人请先生，就是盼望先生能治理兰陵。”朱英插话道。  “兰陵，鲁国的兰陵，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荀况当然愿去。”

春申君黄歇派人千里迢迢，把驰名诸侯国的大儒荀况请到楚国，楚考烈 王非常高兴，忙派人设下最为丰盛的国宴，请荀况坐于上座。楚国的公卿大 夫也非常兴奋，他们以能一睹此大儒，实为三生有幸。

楚考烈王请荀况观看楚宫最好的歌舞，听楚国最美的编钟乐曲，食楚国 最佳的美味，住楚国最豪华的客舍。最后，考烈王又请求荀况留在身边做客 卿，如同当年他在齐国稷下宫那样，议国政教化楚人。可是，荀况并不答应， 他看淡了这些，请求考烈王给他一方寸土，让他身体力行地去做一番事业。

楚考烈王示意他去问令尹黄歇，荀况又向黄歇请求。黄歇考虑再三，知 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荀况去意已决，不能勉强。临行前，春 申君又在令尹府内设宴款待荀况，荀况对春申君的知遇之恩非常感激，但是， 他非常想亲自做一番事业，再次婉言谢绝了黄歇让他朝中做官的请求，来到 兰陵担任县令。

荀况治理兰陵很有功绩，得到了当地民众的敬仰，就连楚考烈王，也十 分赞许。

可是，阳文君却不无忧虑地借机向黄歇进言道：

“令尹大人，臣下听说当年商汤在亳(今河南商丘),周王在崤(今河南 三门峡境内),两地皆是不过百里之地。可是，他们都坐了天下，成了一代君 王。现在，荀况乃当今天下名贤，兰陵又是令尹大人亲自率兵几经拼杀，方 才得到的宝地。如果您给荀况百里之地的权势，我就实在为楚国和令尹大人 担忧啊!”

黄歇一时糊涂，考虑荀况在楚国的名望越来越高，会超过自己。于是， 就派人婉言辞退了荀况。

荀况带着满腹愁胀，离开了兰陵，回到了他的出生地邯郸。赵王闻听荀 况回来，就派人远道迎接荀况，又设宴隆重地招待他，并当庭拜荀况为上卿。

朱英获知此事，十分忧虑，他向黄歇进谏道：

“令尹大人，臣下听说，从前伊尹离开夏都去了殷地(商朝的发祥地), 因此，殷人称王而夏朝灭亡；姜尚离开商都朝歌，去了岐山，周王任用太公 灭了商纣；管仲离开鲁国，去了齐国，因此，鲁国衰弱齐国强盛。臣下认为 凡是贤人所在的地方，君主必定尊贵，国家必定兴盛。令尹大人辅助大王， 志向远大，如果您欲使楚国成就一统大业，就不能没有荀卿这样举世闻名 的大贤啊!可是，令尹大人，您却辞退了荀卿，难道是想让楚国衰弱赵国强 盛吗?”

黄歇闻言大惊，赶忙派人到赵国去请荀况，荀况回绝了黄歇并写了一 封信。

春申君微服亲自去请，荀况这才又回到兰陵。

黄歇任荀况为兰陵县令，并且，亲自前往兰陵县城，在兰陵城举行规模 宏大的祭孔大礼，来祭奠儒家尊师。

鼓三通，启幕。

接着由正献官依序启扉，瘗毛血迎神，进馔、上香、行三献大礼，并由 正献官饮福受胙，撤馔送神，焚烧祝文与丝帛，阖扉完成整个仪式。

黄歇与荀子共同祭奠，主持祭奠孔子，尊师重教，仪式非常隆重。 只听见荀夫子朗声念道：

日月轮值兮，斗转星移；

至圣先师兮，万代不替。

金秋五彩兮，风物祖宜；

莘莘学子兮，沐浴恭祭。

题外话：

(1)识人，任人，不要装饰门面。

(2)人才重要，伯乐更重要。

(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4)有忠必有奸。

(5)大师的脾气。

余士明，曾用名余味，男，汉族,河南省潢川县人，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东海》、《信阳晚报》、《平顶山晚报》、《史河风》和《花乡》等报刊;出版长篇历史小说《春申君黄歇》、游记体散文集《未了春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