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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岸边荒田上小浩种出的星芒
易逝之
2025-06-10 08:44:56

 

大学生小浩跪在父亲的坟前,手里攥着土地流转协议。春风卷着黄沙扑在墓碑上,远处自家的几亩薄田杂草齐腰,像一块被人踩脏的灰抹布。手机在裤兜震动,是亲戚打来的电话:“地荒就荒呗,你一个大学生能种出金疙瘩?你家欠的钱该还了!”

鸟儿在天空中飞翔,亲戚的孩子叼着烟过来踢了踢他的鞋:“赶紧签了吧,给的价够高了。”协议上自愿流转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临终前还攥着他的手,说地里埋着根。
深夜的老宅空得可怕,父亲的遗像在月光里泛着冷白。小浩摸出铁盒,里面装着父亲的耕地日记:1987年暴雨冲垮田埂,1995年玉米遭了虫灾,2010年终于攒钱买了新犁耙。最后一页停在三年前:小浩考上大学,地得留着,将来以防万一。
决定种地那天,村里的拖拉机手直摇头:“年轻人都往城里跑,你倒好,回来拾荒?”小浩没说话,拿着父亲留下的农具往田里走,裤腿被蒺藜勾出破洞。
创业启动资金是打工攒的几千块。他在网上查遍了资料,最后在荒田里撒下苜蓿种子。邻村的农资店老板往地上吐了口痰:“种这喂牲口的草?不如跟着我卖化肥吧。”小浩蹲在田边给幼苗浇水,水壶是父亲用了几十年的绿色铝壶。
转机出现在那个雨夜。他冒雨抢救被冲垮的田垄,发现积水处的苜蓿竟长出了比别处更肥嫩的新芽。连夜查资料才知道,这片被嫌弃的沙土地竟适合种植稀缺的药用苜蓿。当第一笔来自中药材公司的预付款打进账户时,他正坐在父亲坟前啃馒头,书本的字迹被雨水打湿,却格外清晰。
合作社成立那天,亲戚提着两瓶酒敲门。“小浩啊,当年目光短浅...”老人的手在门框上蹭来蹭去,“你表弟承包了十亩地,想跟着你...”小浩递过去一本《盐碱地改良手册》,转头打电话说:“哥,明天来基地帮忙,日结工资,管午饭。”亲戚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想起自己说的“种地能出息早见鬼了”。
如今的田望不到边,喷灌系统在阳光下织出彩虹,直播间里小浩总爱抓起一把沙土:“看这土里的云母,都是父亲当年翻地时攒下的星光。”镜头扫过田边的老犁耙,耙齿上的泥土里还嵌着碎片,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有次他说起父亲临终前说的星光,满屏弹幕突然刷起“我爷爷也说过土地会发光”,有账号给他的账号打赏。
深秋的傍晚,小浩开着新买的播种机路过村头,听见王老板在跟人抱怨:“早知道不流转那么多亩地了,现在人家一亩地顶我十亩挣得多。”
暮色漫过晒谷场时,他拐去了父亲的坟地,新修的灌溉渠从田边流过,墓碑前的苜蓿开着淡紫色的花,他偷偷埋了颗太阳能灯珠,一到夜晚,就会在花叶间透出细碎的光,像极了记忆中父亲打着手电筒巡夜时,田埂上跳动的星芒。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母校发来的邀请函:“回来分享经验吗?”小浩望着农机在金色的苜蓿浪里穿行,风掀起他的衬衫,露出后腰上父亲用烧红的铁签子烫的忍字——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一块终于被耕犁唤醒的土地,在月光下舒展着蓄满力量的脉络。(作者:易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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