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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剪梅·写尽孤怀》

 
素纸铺宣墨未收。
心寄鸿篇，笔耕春秋。
千言沁就墨魂幽，
热望盈怀，素志难休。
 
算法噬文蓝光浮。
暗问何求？笔底风流。
阳春虽寡亦无尤，
且自加餐，且续新讴。
 
【创作手记：在素纸与蓝光间，为孤怀找一个落点】
 
深夜改稿，左手敲着键盘看数据跳动，右手无意识摩挲着案头未干的宣纸——屏幕上的文字像被风托着的蒲公英，稍不留神就被算法的气流卷走；笔下的墨痕却沉得很，每一划都在纸纹里凿出细响。忽然就想，我们这代写作者，大概都活在这样的夹缝里：既要在数字浪潮里学游泳，又总忍不住回头望，望素纸墨砚里沉睡着的千年文心。
 
最初写“冷屏噬墨”，盯着屏幕却总觉得隔了层纱——真正“吃掉”文字的不是屏幕，是屏幕背后那些会计算、会排序的“规则”。于是改成“算法噬文”，“噬”字落纸时指尖发沉，想起曾看着自己熬了整夜的文章，刚发出就被淹没在“推荐流”的茫茫白光里，像一片掉进沸水里的雪。这个字太狠了，但狠得真实——我们笔下的“春秋”，如今确实要和算法“抢”读者的目光。
 
下片“暗问何求？”写完后空了半宿，烟缸里堆了半截没掐灭的烟头。直到清晨看见窗台上的砚台，墨汁表面凝着层薄露，忽然想起王羲之在会稽山临帖时，大概也遇见过这样的清寂——原来文人的孤独，从来不分时代。“笔底风流”不是硬撑的洒脱，是忽然想通：哪怕没人看，也要把心里的“风流”写尽——就像苏轼被贬黄州，还能在赤壁矶头，把“江上之清风”写成千年不冷的句子。
 
特意把“蓝光浮”写成平平平，读起来像电子屏幕永远在“嗡嗡”响，单调得让人发慌；上片“墨魂幽”用仄平仄，顿挫间有毛笔划过宣纸的涩感——这是故意的“对抗”，却在结句“且续新讴”里软下来。“讴”字选了去声，念起来尾音重，像把笔重重按在纸上：哪怕现实是“蓝光浮”的冷，也要让新写的句子，带着体温落进素纸的纹路里。
 
有人说旧体词不该写“算法”这种生硬的词，可我总觉得，真正的“文人风骨”，从来不是躲在故纸堆里怀旧。当我们在键盘上敲出“素志难休”时，指尖触到的虽然是冰冷的按键，心里想着的，却和千年前在竹简上刻字的人一样——都是想把这时代的心事，熬成经得起琢磨的句子。
 
写完这首词，案头的宣纸边角卷了起来，上面的墨痕却比刚写时更显清亮。忽然明白：算法能吞掉流量，却吞不掉文字里的“热望”；蓝光能照亮屏幕，却照不亮素纸墨魂里的“风流”——这大概就是我们继续写下去的理由：为那些不会被数据吃掉的、藏在平仄里的，真实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