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数据显示，中国有近七成的“90后”（含“00后”）活跃在B站；2023年，有超过1000万人几乎天天上B站。
今年6月，这个“小破站”正式迈入“志学之年”。在今年15周年庆上，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发表了以“伴你成长”为主题的演讲，并用大量数据说明：一个年轻人聚集的网站，也因为年轻人的喜好，变成了一个学习型网站。
作为一个有用、有趣的视频社区，B站围绕用户、创作者和内容，构建了一个源源不断产生优质内容的生态系统，涵盖学习、生活、时尚、科技、音乐、动漫等数个品类，在优质内容供给上，几乎被用户奉为“没有平替”。同时，其盈利问题也让人“操碎了心”：一个内容如此优质的网站，怎么会赚不到钱呢？
15岁，一般象征着个体开始形成自己的信念和价值观，这是个人成长道路上一个关键的里程碑。带着年轻人究竟在B站干什么这一问题，我们走进“小破站”的“志学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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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为了“上课”来上网
2024年6月26日，B站15岁了。在15周年庆上，陈睿分别展示了2009年、2017年和2022年时期入站用户，今年以来观看量最高的10支视频。
2009年入站用户，在看热门番剧、游戏攻略、游戏PV和鬼畜视频等。
2017年入站用户看的是番剧、国创、纪录片和科普类内容，排名前三的视频，分别为B站自制的古装剧《古相思曲》、国创《凡人修仙传》和健身科普内容八段锦。
而以“00后”为主的2022年入站用户，在B站消费最多的内容是各类大学课程。其中，排名前3位的视频均为山东财经大学副教授宋浩的数学课程，且数学类课程独占5席，其余内容分别为物理和计算机技术相关课程。
没有任何数据支撑年轻人在“躺平”这一说法。数据显示，伴你成长的B站，实际上正在陪伴你学习。
有意思的数据还有：每个月有超过8000万用户在B站看AI，相关内容消费人群中有六成为“00后”，B站已经成为AI行业从业者最密集的社区。
B站一位资深负责人告诉笔者，国内九成的AI厂商，都选择优先在B站与用户沟通。其中不仅包括文心一言、kimi、通义千问这样的头部厂商，还有各种一线工作人员的工作实录，如亚马逊前资深首席科学家李沐的AI课程和创业心得等，都是用户最喜欢的AI内容之一。
用B站学AI、选汽车、买家具……比较典型的案例还有很多：有着300多万粉丝的“李永乐老师”，没有任何拍摄技巧，站在一块黑板面前讲“黎曼猜想”，因其每次开头都是“最近有小朋友给我发来私信”，被人们戏称为“无中生友”；有着“天才少年”之称的稚晖君，从大厂辞职后自己创业，虽然想做的人形机器人还在路上，但“把自行车做成了自动驾驶”等视频，却在B站收获了数百万粉丝，是粉丝们的“野生钢铁侠”，还在B站上开直播招聘员工。
过去一年，B站传统的游戏、美食、知识这些品类的播放量，仍然保持20%的同比增长；科技类的内容增长包括一些生活方面的需求，如健身、家居、家装、汽车增速超过40%；母婴亲子品类的日均播放量同比增速超过了110%。
小孩都是会长大的，但长大了的小孩还在看B站。
“可以看到B站发展的脉络：B站最早是一个由动画和漫画爱好者构建的社区。伴随着社区不断壮大，吸引来越来越多不同类型的UP主，创造出不同的内容品类。丰富的品类，让更多的用户来到这里。B站用户年龄不断增长，又生发出很多新的内容需求，让UP主又不断创作新内容，带来新用户，实现B站发展的正循环。这也是B站连续15年持续增长的原因。”陈睿说，B站现在不仅成为年轻人兴趣爱好的乐园，也成为生活消费的聚集地。
□ 这是B站在港交所上市时UP主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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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源于热爱、源于归属感
成长并不都是顺风顺水，有很多故事里是挫折和泪水。
两年前，一位职业棋手在B站上面直播下棋，但她的事业发展并不那么顺利。她经历了一些失败，失败的痛苦让她在直播中掉了眼泪。
但是这一个过程反而让很多人通过直播认识她、喜欢她。到今天，虽然她没有成为最强的棋手，但是她一定是中国最强的围棋推手。她就是人称“杀疯了”的棋手战鹰。
不理解的人们持续不理解：这个比赛表现平平、直播却过于奔放的女孩，为什么会火？
在B站，没有什么梗是可以火遍全网的，很难出现“一梗出，万人仿”的大场面，但就是会有一群“全勤用户”，他们在自己的梗里找到自己的归属感。
十年前的一天，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正苦恼没有时间录制更多的视频，因为他要准备高考。只有在高考之后，他才有时间把自己的一些创意在暑假时释放出来。高考完的暑假，他和陈睿见了一面，他说他很高兴，“终于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视频了”。后来，他成为复旦学子，毕业、求婚，B站用户都在为他求婚成功而高兴。“老番茄”最后也成为了B站最受欢迎的UP主之一，上B站做视频不仅没有妨碍他的学业，反而让他把兴趣做成事业。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15年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能够把握的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能够把握的是活在当下。”陈睿说。
每年7月在上海举办的BilibiliWorld（简称BW），一票难求，大批年轻观众从四面八方提着拉杆箱来沪，让其成为上海青年文化活动的一张重要新名片、文旅新品牌。
粉丝们和UP主之间往往有非常隐秘却高度的黏性，他们把这种关注称为“养成系”。
近十年前，陈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本质上，B站创办的初衷，是为了给用户带来一种文化或者内容交流的快乐，是一群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互相交流产生快乐的地方。”
2019年6月，B站十周年时，陈睿说B站主要做两件事：第一，为用户打造一个社区；第二，为创作者搭建一个好的舞台，出品最好的内容，产出最好的内容，同时给用户带来快乐。
到今年，B站依然坚持：“这些真实发生的瞬间，才是B站真正的价值。我们从创立开始，并没有想到去做一家多么牛的公司，目的只是让每一个来B站的用户能够开心、能够感动。我们就是抱着这样的一个简单的愿望，用15年的时间走到了现在。”陈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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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绕不开的内容治理
一个年轻人聚集的网站，内容治理是绕不开的话题。
和其他网站一样，B站建立了较为完善的治理体系。B站目前主要有视频、图文、直播三大类审核内容。以视频审核为例，用户上传视频后，会进入机器初审，然后由人进行二审，通过的话直接上线，没有通过则会下线，所有上线通过的内容都会有质量监督的环节。同时B站也有举报机制，以及时发现有问题的稿件。所有不通过的内容都会加入模型样本库用于机审深度学习迭代。
对于高曝光的内容，也就是通俗说的爆款内容，会有第二道审核。这轮审核中，审核人员更关注稿件是否存在违反社区公约、违背公序良俗、干扰其他用户正常使用网站等内容，比如引战、粗俗等问题。
对于被限流的稿件，将通知创作者进行修改，B站也是第一个会明确告知创作者限流规则的平台。
“社区用户引导”的共治，是B站内容治理的一大特色。通过疏堵结合的方式，引导用户自发的良好行为，奖惩分明，才能更好地做好社区治理的工作。
B站创新了多方协作的机制，通过“常态化公告公示”“联动公安协同作战”“宣推优质内容”等创新实现共治，总结社区治理成果，通过定期复盘总结站内清理有害内容、举报投诉、账号违规等情况，以月为单位将治理成果制作成视频通过官方账号发布，呼吁引导站内用户遵守社区规则。
同时，建立了“风纪委员会”制度，用户社区共建。在B站，风纪委员会由自愿参与的社区用户构成，共同维护社区良好互联网秩序和氛围，其作用是判断社区内容价值，甄别不良及优质内容。
风纪委员的职能主要是：参与众议投票，并发表具体观点，通过判断社区氛围，协调整体社区策略。社区除每周定期发布风纪委治理报告外，也会进行专项治理如“专项事故类视频”“音乐区偏见类互动”“知识区不友好讨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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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被催问的盈利
B站能走出不一样的商业模式吗？
长久以来，B站的财务状况是个复杂但无法回避的问题。所有B站的用户都知道，其生态位独特、视频内容精良，在社交平台领域几乎没有平替……所以每年暑期，带着滤镜去B站求职或实习，都成为抢手的内容。
但不可否认的是，过去几年的亏损也同样是亟待处理的现实问题。
用户社区方面，2024年一季度B站财报显示，其月均活跃用户超3.41亿，日均使用时长达105分钟，均创下历史新高。总营收同比增长12%，其中广告收入为16.7亿元，同比高速增长31%，增速亮眼。
B站的“本土”UP主们在与社区用户长期的相处中，已经形成系列化、系统化的结构性内容体系，不少资深B站用户都认为：“番剧就是要搭配弹幕一起看”“只有在B站能让你的CP乱炖”……
但一个被热爱的网站，怎么就不赚钱呢？
曾经，有人将“变现”和“变质”对立起来，总是讨论卖广告是不是就变质了、收会员费是不是就变质了、用户多了是不是就变质了、“恰饭”是不是就变质了？但现在，站内对“恰饭”、带货、“种草”的态度缓和了，用户和UP主之间建立了一种难得的信任感。
慢，是一些外界人士对B站的认识。“我们还是想通过内容，凝聚一些共识，可能确实会比别人慢。”一名B站内部员工说，但一旦共识形成、信任构建，就能有高黏性的回馈。
2024年是陈睿承诺的B站“盈亏平衡年”。在今年3月的业绩会上，陈睿说：“我们有信心在2024年Q3实现调整后运营利润转正，并且开始盈利。”
他表示，2024年B站重要的工作有两个：第一，实现盈利的目标，公司将会持续加强商业化能力，提升经营效率，进一步优化毛利率，合理地管理开支，有信心在2024年第三季度实现调整后运营利润转正，并且开始盈利。第二，公司将会在保证盈利的基础上，保持内容生态的健康发展，确保在高质量内容方面的口碑和心智。
对于一个靠内容立足的网站而言，在盈利和内容的双选题上，就是“既要又要”的。
可能没有完全创新的商业模式，关键还是做好本分；但这也不代表要墨守成规，而是主动拥抱变化。B站继续在游戏赛道上发力，却没有陷入“二次元”的路径依赖，转而冲进了其并不擅长的陌生赛道，在“史上最卷”暑期档继续冲击；在直播带货赛道上，为用户提供价值依然是坚持，但也尝试打通和其他平台之间的“次元壁”，发挥出自己的独特优势。（作者单位：新华社上海分社）
本文刊登于《中国记者》2024年第9期
原标题：《一个学习型网站的新内容生态构建》
新媒体编辑：梁益畅 安雨帆（实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