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五月十八,不懂行的人或许觉得平淡,其实背后藏着不少可聊的典故和民谚。江南水乡一带,老人一提起这天,先说的就是“龙王洗街日”。据说这天要下场“洗街雨”,瓢泼而急,把街巷冲刷得干干净净。说来这也是庄稼人的请求,既不愿雨太猛,坏了稻田,却也舍不得太旱,让田土裂口。
这说法可不止江南有。民谚有:“五月十八洗街雨,稻谷丰收不难取。”再比如“五月十八龙盘道,哪里下雨哪里涝”,说的就是这天降雨的场所和时机至关重要。你看,每逢这日,家家盼着雨水合宜,嘴里叨念的,不只是风调雨顺,还有人和万物的和谐。
有趣的是,许多地方把这天同关公联系起来。关公磨刀雨和洗街雨两个传说在民间口口相传,一个讲“义气感天”,一个讲“雨润禾苗”,都刻下祖先对天时地利的敬畏。关公磨刀救主,天降大雨;龙王洗街,雨涤尘埃。小的时候我常幻想,老天也像乡里的老爷爷,会不时帮我们刷刷街、添添水。这种与天地对话的心情,便成了中国农人的浪漫。
还有“破日”一说。五月十八常逢甲子日,子午对冲,老辈人就觉得这天诸事不宜,主张谨慎低调,别轻易起事,不经意间,日常生活步步为营,也让咱们懂得敬畏、懂得收敛,真正的“天道人和”。
再说饮食,老百姓天热易躁,民谚云:“五月十八勿贪凉,脾胃舒畅才久长。”粮仓未满,需节省;气候多变,宜清淡。五月里的饭桌,也总带着留意天时的机灵劲儿。
三样应时食物:家常滋味里有人情
说起五月十八吃啥,家里老太太简单利落,一贯原则就是“顺天应时、清淡稳重”。鸡鸭大肉在这天反而不是主角,更多的是“新、鲜、润”仨字打头。下面说说俗里常见的三碗菜,每道都有它的寓意和讲究。
一,豌豆糯米饭
豌豆正当季,皮嫩肉鲜。旧时老家此日讲究做一锅豌豆糯米饭,糯米洗净,配豌豆、香菇、小块腊肉,清蒸而成。说是“豆入五脏,糯米安肠胃”,让身体顺气润燥,也有“盼头年年,家和人安”的意思。
做法:糯米、豌豆淘洗,加适量清水,置电饭锅或笼屉蒸熟,临出锅掺一把葱花。清香软糯,入口温润。
二,时令苦瓜炒蛋
“苦尽甘来,耐得热肠”,五月的热气初起,苦瓜正好上市。家家唤娘做一碗苦瓜炒蛋,苦瓜切片,用少许盐腌片刻,挤干水分,鸡蛋打散,先滑炒苦瓜,再倒入蛋液,随手翻匀即成。既清热爽口,又为餐桌添一抹新绿。
做法:苦瓜切薄片,鸡蛋打散,加盐调味。先炒苦瓜后加蛋液,翻炒至蛋刚熟出锅。
三,绿豆百合糖水
一碗绿豆百合糖水,是这个火热五月的温柔安慰。村口的老奶奶总喜欢煮上一大锅,说孩子们吃了“心宽气顺,消去心火”。其实就是绿豆、百合、新鲜山药丁清水一煮,温温和和,老少皆宜。
做法:绿豆、百合提前泡发,与去皮山药同煮,添适量糖,煮至豆软汤稠即可。清甜不腻,喝起来心头舒坦,屋里屋外都安静许多。
老习俗“三宜四忌”:代代传下的门道
说到咱中国乡村的门道,哪怕只是个“小日子”,规矩也立得明明白白。五月十八这天,老人常叮嘱的“三宜四忌”,其实就是顺天时、顾家安己的朴素智慧——
三宜:
一宜敬天惜水。不管是为乡亲祈雨,还是感谢洗街雨润泽庄稼,老祖宗教咱知“水是命根”,要懂得惜水如金。把家里水缸蓄满,别浪费一滴水,这样一年到头都不缺好运气。
二宜节俭适度。新麦刚收,这天特别提倡节省食粮、不铺张浪费。老人总是说“仓满粮满,心头有底”,再紧巴都不能饿肚子,但也别怠慢了粗茶淡饭里的温柔。适当简朴,是日子的底色。
三宜安分守成。遇上“破日”,许多乡亲都会选择这天待在家里,推掉重要的投资、买卖,勤快点做家务。“重天意,守本分,吉安康”——这份安心,其实才是祖辈留给我们的底气。
四忌:
一忌贪凉饮冷。五月天再热,也不能顿顿冰饮、冷饭。喝多了冷饮反而惹麻烦。老人常说“热天忌大凉,冷静保健康”,这话放现在依然有道理。
二忌轻信投资。破日不宜大动作,不该在这天签合同、投大钱炒股,更别让一时的贪心坏了积攒一年的好运,“稳字当头”才踏实。
三忌搬运重物。老话讲,“破日不宜动土”,这天就不宜搬家举重,怕“破财散气”。实在要动手,图个平安也要多注意些。
四忌带“利器”外出。传说五月“九毒日”后余毒未清,这日带刀剪闯门,老人总叮咛:“金铁出门闯祸端。”其实是让咱们收敛心气,凡事小心,莫逞能。
说到底,这些“宜”与“忌”,大多是对天地的敬畏、对家庭的关爱。哪怕只是听老太太们唠叨“今天不宜出门”,也别笑她多事,许多事情其实正是“心有敬畏,福自相随”。
五月十八,不过一方小日子,却承载着祖祖辈辈对老天、对生活的敬畏和顺应。风雨、田禾、饭桌、规矩,细细揉进人家的光阴里——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碗饭、一句叮嘱、一场雨,背后都是母亲的惦念、父亲的踏实,是咱们中国人最地道的日子味儿。
“顺天知节,平平安安”,人有分寸,日子自有余温。其实,守老规矩不过是守一条底线,让心里有根、有闲,家里有香——再急的雨也带着好兆头,再浅的日子里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老祖宗的话,也许有点“啰嗦”,可这些话头正是让咱们在漫长人生路上有了牵挂、有了遵循、也有了下一段平安旅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