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唐诗,会发现许多有趣的现象。譬如全唐诗五万首,诗人2200余个,不是每一个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和感触,但孟郊是其中一位。研究孟郊,就发现他就像唐朝诗坛的蝴蝶,扑扇一下翅膀,就产生了特别的效应。
提到孟郊,自然会想起他写过的那首非常有名的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首诗传扬至今,盛名四方。年轻时,孟郊去和州(安徽省马鞍市)拜访了另外一个诗人,名叫张籍。张籍是谁呢,有一首诗介绍了他。“天街小雨润如稣,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诗名叫《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张十八就是张籍,水部员外郎,就相当于水利部司长。员外郎相当于司长,侍郎相当于副部长。比如户部侍郎,就相当于财政部副部长。户部主事,相当于财政部某个司的处长。海瑞就当过户部主事。而户部尚书,相当于财政部部长。当然,自古举子,学而优则仕。仕则分地区,京城四品起步,也就是侍郎以上起步。譬如古代, 京城一般每天要早朝,参加朝会的是朝廷大员。四品(副部级)以上才有资格和条件参加早朝,面见圣上。像海瑞这样的主事是没有资格的。而地方,为官七品起步。七品以下,叫做不入流,也从未被古人称之为官员,而称之为吏。
闲话扯远了,再说孟郊拜访张籍,两人见面相谈甚欢,结为好友。张籍随后就把自己的老师韩愈介绍给了孟郊。韩愈是谁呢,唐宋八大家之首,很牛的文坛大咖。韩愈当过吏部侍郎,相当于中组部副部长。韩愈有三多,第一多,自荐信写得特别多。《古文观止》里面收录了他五篇自荐信,比如《后十九日复上宰相书》《与陈给事书》《与于襄阳书》等等。第二多是文章写得多。第三多就是朋友多。比如柳宗元、白居易、张籍等,均是他的好友。
没过多久,孟郊参加进士考试,考官就是韩愈。屡考不中的孟郊,这次终于时来运转,金榜题名。此时他已经46岁。孟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在长安城花天酒地,亲密接触了娱乐圈许多的“冰冰”。兴致之余,他写下了一首著名的诗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此事被圈内大力传播,名声大噪,一点不亚于当时白居易的《长恨歌》。
中了进士后,孟郊与韩愈来往渐多,接着又认识了唐朝三大诗人之一的白居易。白居易比孟郊幸运,十六岁就写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因为这首诗,他得到了大诗人顾况的赏识,才有了“长安米贵,居大不易”的典故。白居易这个大咖就不详细介绍了。不过他和铁杆哥们元稹,都追过同一个娱乐才女薛涛,薛涛漂亮得很,会写诗,还会写材料,人称女校书,当时在四川省的机关里当过材料秘书。白居易虽然有才,但没元稹帅,因此并不受薛涛喜欢。于是,元稹和薛涛成双成对,也传下一段绯闻,一段佳话。
再回到孟郊。孟郊考上进士,与张籍称兄道弟,和韦应物吟诗对饮,与韩愈白居易也常切磋一二。本以为可以春风得意马蹄疾,最差能混个县令。哪知道只安排了一个县尉。县尉是什么官职呢。就相当于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一个县有几个职位,县令(相当于县委书记兼县长一肩挑),县丞(县上二把手,常务),教谕(相当于县宣传部长兼教育局局长)。官虽小,孟郊也没办法,只得去任职。这个地方很远,在江苏溧阳。也就是今天的江苏常州市下面一个县。孟郊去了后,心里有落差。就职后又常常不上班,经常旷工。县令没办法,就找了一个人代他。类似安排了一个溧阳县公安局代理局长。孟郊也乐得清闲,便把工资的一半分给了这个代理局长。虽然心比天高,但朝廷没人,和韩愈深交不够,再加上缺乏经济实力,孟郊升职一直无望,便将心思用在了写作上,名声也更加显扬起来。他和贾岛两个人,同病相怜,诗名盛传,被称为大唐苦吟诗人双子星。贾岛为什么苦吟呢。因为他一直考不上进士,只当了四川省遂宁市大英县的主簿,相当于大英县两办的办公室主任,高配副县级。比孟郊的职位还低。贾岛这个人不仅苦吟,还喜欢斟酌,也就是推敲。比如他曾经去拜访一个名叫李凝的朋友,写过一首诗“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其中那个敲字,其实最开始是推。后来被贾岛又改成了敲。贾岛为什么苦吟,估计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得罪了两个人。第一个是京兆尹刘栖楚,当时贾岛骑着毛驴把刘京官的轿子撞了。更通俗一点就是,贾岛的“捷达”车把京城长安一把手的“奥迪”车给撞了,发生了交通摩擦。贾岛还得罪了另外一个人,这个就是皇帝武宗。当时他在定水精舍,无意间碰见了大唐皇帝,那个时候没有电视台,贾岛不认识皇帝,语言很轻慢,皇帝听了很惊讶,之后他就被贬,更郁郁不得志了。
困顿的经历,抑郁的诗风,孟郊和贾岛成为了唐朝苦吟诗人最为著名的代表。当然,前面还有他的前辈杜甫、孟浩然等人。这些诗人形成了大唐的一道特殊风景,与王维、张九龄、贺知章、白居易、高适等文坛贵族,共同创造出了唐诗的辉煌和鼎盛,灿烂千秋,光照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