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一个周末,应诗友尹聿之约,与诗友到郑州西南新密伏羲山文学采风。听介绍最年轻的诗人是荥阳的女孩曳诩。
爬山时,后边的几个80后诗人被我这个已退休的老头甩哩看不见了。后来听说主要是等曳诩,她太瘦弱,上一会石阶就想休息。
回到郑州两三天,尹聿发给我一组曳诩写的诗,并说:这诗写得怎样?能否写几句,我在绿城诗刊给她推送一下。
我正在参加一个大型诗会,就说明天吧,他说不急不急。
第二天早上坐下来,看了看,我吃惊了,我们一同去的伏羲山,我还没有发现一行诗意,小姑娘已写了一组七首,关键是还写得非同一般,不是随便的应景之作且耐人寻味。随意写几句也太草率了,就去曳诩的公众号再看看。
曳诩,95后作家、诗人、编辑、英德文译者。代表作《非洲象》《莫须有国——怀西夏》《有一种蓝叫永兴蓝》,著《太阳的内部是气态》,译Ikenna Chinedu Okeh 短诗集《双子传说》(合译)。她大学期间就在《诗刊》发了诗。已写了五百多首,还有十多万字的散文随笔小说。
况且,学外语的人不少,但能译外语诗的很少,粗看几眼,曳诩的译诗也有品有味,很是难得。
曳诩还说:诗不再是业余时间的碎片抒发。它是我的个人哲学,我面对现实世界的方法论,是我创作中的纲领性文体。
曳诩还有过一个网名叫私想青年老王。
私想,不是思想,主要是思想是想自己的,不想别人的。且不说思想是不是不可替代,想思想,想私想,这已叫人点赞了。这次采风,她叫访问研学,果然有私想。
青年老王,不光好玩,老,暴露了小姑娘的历史追求,也坚定了诗人的学识修养,得静静心好好读书呀。《伏羲山小雅·七章》,从远古神话,从诗歌源头诗经,从外国现代诗歌,汲取灵感营养,丰富自己现在眼见身处的诗意现在现场,这就加持了诗的苍桑与厚重,这也把主客古今看想的随意切换形成时空交错的宏丽诗作,与一个瘦弱小姑娘的形象形成了极大反差。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的余地。曳诩虽然学的德语翻译英德语诗,但她写的诗作竟然基本上没有翻译腔,没有被西化。曳诩的诗还让我想到,口语诗增添适当的历史故事,会减少口水侵略。
惊喜之余,也有了一些担忧。诗毕竟是艺术的艺术,艺术最保贵的是心跳是直觉是独创,历史古典多了,会掉入“知识分子写作”陷阱。
当然,曳诩这么年轻,这么敏感这么有才气有思想,尤其是她的私想,会让她越过一个个惊险,带给我们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惊险,也正如她的法号一一道了。
2024.11.21于郑州
附曳诩诗选
列车随想
山峰吞下了轨道 这轨道也许伸入
一个人的体内。到那些不可见的深处
覆盖一些隐晦的地带。
某个地名会勾起回想和惊愕
风声响应命运的召唤。
城市,乡村,轮番播放。然而山峰屹立
吞噬变化的毁灭感生发的绝望
摩天大楼楼梯上的俄罗斯方块
也许建设就是一局匆忙的游戏
那数百万流离失所的被滞留的灵魂
承载着局里局外颠沛的离痛
克林姆特之《吻》
用一整个夏日的倦怠
以及玫瑰屋里的科塔萨尔
蒙托克寒凉的海角
以及瓦格纳墓碑上的惬意倒影
有栖川菖蒲和野荠菜的香味
以及有月的晚风里秘密的贝多芬
填充你的调色板
你对灰光灯的金色不厌其烦
开始衰老的画笔颤抖地一抹——
那两个人儿 便波光粼粼
在穿越世纪的光辉里
融为一体
莫须有国——怀西夏
一无所知的人们踏上一片颓败的土地
狼烟早就被风沙裹挟着散尽
谁会知晓它曾是都城或者王陵?
大漠的落阳静看迁徙的牧民
语言的构成在血统的交融里破碎
沉寂的画卷敛身古塔 长眠黄沙
数万子民共同构写连绵三百年的大叙事
在可汗的遗愿里成为残章荒址
莫须有国 承载莫须有的辉煌
金石文字别致无二 却难见天光
无人能懂的悲凉曲歌颂着:黑头、赤面
发始在辽阔的沙海 也被它的纷争埋葬
莫须有国 数百年里卷帙浩繁的史册
却只是将它掩埋得更深
无数次存亡抉择后分鬃的族系旁支
在广袤的大地上彼此散佚
它的遗存闪耀零星的光辉 却又招致
一场向西伯利亚的强行迁徙
莫须有国 你的族人在历史的惊涛骇浪里
沉静地生存 迁徙又迷失 遗忘或者崇信着
中古时代 一场盛大而空虚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