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岭危峰,云起烟归,或苍茫千里,或幽谷一隅。画非徒写其貌,实抒其志。张志民者,胸藏丘壑,笔吐风雷,常游于山河之间,写天地为心,寄宇宙于纸素。其画非拟物之迹,实意象之构;非描摹而成,乃神思所出。
初涉艺途,法度严谨,乃临古人之迹以淬己功。既熟诸家之笔法,复融诸法为己法。笔精墨妙,结构森严,画如铁石,骨法洞达。行笔有力,转折若断金裂帛;布墨有节,或浓若泼漆,或淡若轻烟,起止之间,自有古意萦绕。
久之,遂舍馆阁之静而就山林之野。登岱宗以望气象,临江渚而察波澜,写生于野,观物于情。手挥墨彩,心契山川,万象俱入纸端。写生既久,始悟“象外之象”“境外之境”,故其画虽实景,实为意象之托;虽具象,实为心灵之境。


其构图不尚雕饰,而求大气之宏构。或危峰直上,或巨壑深藏,山川起伏间,藏势于简约,寓动于静中。疏密有致,虚实相生。画中之山,重峦叠嶂,势若千钧,气吞云海;画中之水,时或澄明如鉴,时或奔涌如龙,皆得其形神之妙。未必形肖,而神气俱足;未必色备,而意趣横生。
其笔墨厚重如积雪压枝,苍润如古藤缠石。用墨处,多叠染而少浮饰,墨色之间,分五彩而不着五彩。其皴擦点染,讲求节奏,以律动见其情思;其积墨沉厚,起伏如钟鼓之应,气韵连贯,笔势所至,墨气氤氲如云。然其厚而不滞,重而不板,动静交融,寂中生声。
又尝设色于水墨之间,不取斑斓之态,惟调淡彩以润墨骨。青绿、赭石,或时或隐,皆不越古意之境。设色若无色,映景如梦境。山有深翠之幽,林有斜阳之暖,虽设色而不离墨本,观之如梦如幻,入其境者,如步云壑烟林。
其心于画,常有思焉。曰:画者,非唯工巧之事,乃性情所寄,精神所托。是以笔端常有诗意,画面常生文心。每构图之初,先观气象,复思境界;每挥毫之间,意先行而后笔至。故其画虽无人语,然幽远沉静,观者自得万籁之音,知天地之情。



张志民之艺,不以新奇求胜,亦不以流俗自限。其志常在返本开新,守道而不泥古,创新而不悖理。深识画者之责,不止娱目,乃启心;不唯技成,乃道立。观其山水,不止山水,实为画家之心迹流露,性灵之沉吟。
若夫一卷展开,青峦夹峙,烟水空濛,犹如千年古境再现于眼前。行其笔者心静如禅,观其画者神游若仙。人未至,而境已成;墨未干,而意已远。其境不唯可游,更可居;不唯可观,更可思。
总之,张志民之艺,道由心契,法得自然。非徒描景写物,乃观心观道之笔。其山水,藏天地之骨,养古今之气;其笔墨,通神思之微,达性情之极。观其画者,不唯赏画,实读画中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