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在途中,在花下,在浍河边,
子弹悬而未落,合欢开得正静。
手机屏幕亮起——德黑兰的硝烟,基辅的废墟。
而此刻,蝴蝶停在弹尖,河水驮走落花。
世界如此分裂:
一边是战火在新闻里燃烧,
一边是花朵在风里写下柔软的寓言。
我们穿行其间,
成为那个既目睹荒诞,又相信温柔的人。
——2024.6.19 读战讯后作
《途中与合欢》
文/陈野涧(陕西)
子弹在风里开花,像一枚被时间遗忘的蓓蕾,倔强地悬在半空,不凋落,也不炸裂
栀子花却举着喇叭,朝天吹奏,声音又白又亮,把云朵都喊停了。它们唱得那么高,那么尖,仿佛要把天空戳出几个窟窿,让光漏下来。
而在路的另一边,合欢正展开羽状叶,抖落昨夜的星辰。每片花瓣都踮起脚尖,在晨雾中跳起芭蕾——与那悬停的子弹形成奇异的对位。
小河只管慢慢地流,驮着凋谢的栀子花瓣,像驮着许多小小的、被遗弃的愿望。悲伤?不,悲伤太沉了,河水只肯带走轻盈的东西。正午时分,合欢悄悄合起手掌,把粉色的秘密藏进叶脉,那些未完成的梦在暗处继续生长。
路人匆匆,没人低头看水里的花,也没人抬头看子弹悬在枝头。雨下了三天,世界泡得发胀,泥土松软,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旧面包。蚂蚁爬上喇叭的沟纹,在暗绿的迷宫里行军;蝴蝶停在子弹的尖端,翅膀轻轻颤动,仿佛在笑——笑这危险的平衡,笑这荒诞的宁静。
夕照中,合欢再次苏醒,披着霞光的绸衣,用摇曳的剪影讲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每个途经的傍晚时分,她都站在微凉的转角处,举着满树温柔的火焰,将暮色烧出细小的洞——与栀子花捅破的天空遥相呼应。
小河还是那样,不慌不忙地跑,鱼儿在深处潜行,像一个个滑溜溜的念头,刚浮现,又沉没。当珍珠般的月辉缀满合欢的枝桠,她垂下眼睫,把白昼的喧嚣叠进檀香木般的夜色里——
突然——
水下浮出一艘铁鲸,漆黑、沉默,像一句没说完的警告。我吓得跳起来,转身就跑,身后水花四溅,仿佛整条河都跟着我一起逃了。而岸边的合欢依然静立,在月光中继续编织她柔软的寓言,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
最终,只有那些被子弹和花朵同时洞穿的天空,记得这个爆烈又温柔的黄昏。
作家简介:陈野涧,原名陈明财,七O后,出生于汉水之源氏羌故里,诗词,散文,小说爱好者,有作品散见于各大网刊、纸刊。一九九二年加入《南疆诗刊》社会员,系中诗协官网签约诗人,中诗协研究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新诗协会会员,北京墨海书画院院士,北京润墨斋书画院会员。秉持“以诗立心,以文会友”,书写世间百态。
(编辑:张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