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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建民:三种读书人
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2024-09-10 11:27:00

作者:卫建民


我们通常说的“读书人”,主要指的是受过学校教育,能识文断字,然后走上工作岗位的人。

小学生从进学校门开始,书包就一天天鼓起来、重起来,一放学就交给了正在校门口接驾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小年纪,就有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中学生——尤其是高三的中学生,正面临严峻的高考,成天淹没在题海里,参考书又不计其数。升入大学,按说该轻轻松松读点书了,但几年后又要寻找职业;谁能担保读书广博的学生肯定有份好工作呢?

因此,过去把上学叫“念书”;“念书”后再接触书本,才是“读书”。“念书”是必须的,无选择的,是公民要接受的义务教育。如果有些教师教育不当,“念书”就是件苦事,毫无乐趣可言。“读书”呢,则是一种主观能动行为,是“我要读”,不是“要我读”。女中学生在课余看琼瑶三毛于晴的小说,堪称“读书”;上课铃响后正襟危坐,是烦人的“念书”。读、念释义相通,心态大不一样。

经过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总算凭一纸文凭在社会觅到个位置,不承想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大老粗;腰缠万贯,竟未念过几天书。于是,心中先愤愤然,发誓要做“成功人士”;偶尔读书,无非翻翻大亨巨贾的传记,两眼冒火,心中跃跃欲试。这样的人,读这样的书,能说是“读书人”吗?

概而言之,我们习称的“读书人”可归纳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专业型的。这一类人,或在研究机构任职,或在大专院校任教,或在机关企事业谋生,畏于同行相争和欲求理想的社会身份,也在不断读书。他们读书,带有明确的目的性,从不超出专业的范围。经过苦读,获得了高级职称,成了某个领域的学术带头人和专家。熬到这个份上,他们不只读书,还要著书,是生产型的读书人。另一类欲求理想社会身份的读书人,主要精力放在“大专”升“大本”或“读在职”;要么就是“中级”升“高级”,仍然离不开明确的目的。这一群人,能刺激他人的上进心,甚至带动某个地方的读书、学习风气,只是把人弄得太紧张,把人生当成了战场。

第二种读书人是消遣型的。这一类人读书只为打发多余的时间或消磨旅途中的寂寞。针对这个读者群,情节曲折的小说就不断生产,专登社会新闻的报刊就争奇斗艳。杀人盗窃,明星婚恋,名人官司……不断出现于书刊,也不断出现于消遣型读者的嘴巴。因为是消遣,犹恐不能与人共,于是就眉飞色舞地传播自己的读书偶得。这类人坐火车旅行,腿下肯定压着几种一次性的报刊,一路读之不倦;车到终点,不少报刊遗落车厢,无端增加了列车员的工作量。这类读书人——消遣型的读书人,常常误会自己有高尚的业余爱好,脑子里装满了博而杂的见闻,永远快乐无忧。

最后一种读书人,是乐趣型的。他们没有专业上的压力,也不把读书当消遣。从小“念书”,他们对知识就发生好奇,并培养起浓厚的兴趣;不见用功,书即念得好,老看课外书籍,也不影响学业。到进入社会后,他们仍爱读些与本行本业不相干的书,工作也很出色。读书于他,好像是学生时代的延续,生活的一项内容。他从不以读书为苦,甚至也不以读书为乐——因为快乐变成了正常的情感,书籍成了阳光、空气和水。手头无书时,他能独坐打棋谱,或演算一道中学时学的数学题;抱起一册厚厚的外文辞典,他都能兴致勃勃地读下去。这一类读书人,从不自诩为“读书人”;在公众的眼里,他们才是“读书人”。他们读书,却体现在气质、言谈举止和一切社会行为上。

三种读书人,形成书籍的三个流向,构成我们的读书界。第一种读书是功利的,第二种读书是无聊的,第三种读书是和深刻的生命相伴随的精神滋养。三种类型的读书人,有时会“三合一”,有时也会发生角色置换,但衡量所有读书人的最高标准,只能是人生的境界。

(摘自《陈谷集》,中央编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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