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巷尾（组诗）
文/江 桦
留守老人
年迈的父母
放飞了自己的儿女
带大了自己的孙子
却舍不得离开那片土地
子孙多次劝他们进城
好好孝敬父母安度晚年
而老人说土地是衣食父母
更需要人们去精心侍候
杏子熟了
老家的杏子树
果实压满了枝头
没结果之前
弟弟浇水施肥整枝
结了果之后
弟媳去城里照顾孙子
弟弟打工去了外地
那些金灿灿的果儿
在树上摇摇晃晃
成了鸟儿香甜的口粮
朝北树
村头有一棵怪树
所有的枝叶都朝北
加之其年代久远
老百姓称之为树神
树的身上挂满了红丝带
脚下常见香火缭绕
前日有个专家来此考察
看了村庄又看了地形
说这棵树本身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看不见的南风
彩 礼
小强准备结婚了
我却看不到他的快乐
三十万的彩礼
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
还有房子车子三金四银
好说歹说仍缺一不可
小强说当年他爹他妈
结婚的家什是两床被窝
几把凳子一个木箱
还有双方老人谆谆的嘱托
那个时候虽然粗茶淡饭
却温暖了爱情甜蜜的长河
相 亲
旧瓦房从小住到大
邻居小伙子越住越烦
村里好多人给他介绍对象
爱情之火一直没有点燃
转眼之间又过了一年
小伙子梦中得到神仙指点
他买了一把刷子一桶墨
把斗大的"拆"字写在门边
从此不少姑娘闻风而来
小伙子又开始担心起他家的门槛
卖棉花
生产队那会儿
堂哥一行去卖棉花
中途拖拉机翻进山沟
大伙爬起来后不见了堂哥
于是七手八脚找寻
扶正倾斜的货箱
搬开一层层花包后
发现堂哥正打着呼噜
放鞭炮
腊月二十九上午
村子里鞭炮声忽然响起
人们感到奇怪
谁家这么早就欢庆新年
此时保成哥惊魂未定
原来他担心烟花爆竹受潮
于是把鞭炮挂在大门上
让太阳把它们晒一晒
又把冲天炮放在堂屋里
让煤炉把它们烤一烤
只是万万没有料到
炉火烤燃了冲天炮
冲天炮径直冲向大门
点着了5000响的鞭炮
露 宿
农村那时候没有空调
人们喜欢把凉床放到室外
打打牌聊聊天之后
便各自在夜风中进入梦乡
传明家没有凉床
时而找一个远房的叔蹭觉
某晩他抓鳝鱼深夜才归
便小心翼翼上了叔的床
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老高了
传明才慢悠悠地起床
抬头一看吓岀了一身冷汗
脚那头睡的不是叔而是婶娘
送 鱼
小满的老丈人吝啬
承包了五十多亩鱼塘
除了逢年过节
平时舍不得捕鱼吃
小满住在不远的邻村
他从鱼具店买来大锚钩
夜间去丈人鱼塘偷甩几竿
每次都能碰到一些大货
他除了自己天天有鱼吃
还不忘给老丈人送去几条
丈人往往爱问鱼的价格
小满答再贵也要孝敬老人
换位思考
陈大娘养了几只母鸡
天天喂粮食却不见下蛋
直到有一天半夜鸡叫
才知黄鼠狼在鸡窝吃夜餐
那家伙手舞足蹈
就像进出自家的菜园
陈大娘动脑筋想了一计
次日让狗住到了鸡窝里面
自从母鸡进入狗棚
产蛋能力较之前翻了几番
而那狡猾的黄鼠狼
无疑成了家犬的一道荤菜
对 弈
村口老槐树下
两位大爷下棋正紧张
一方剩下一帅一士
一方剰下一将一象
众人相劝
你们旗鼓相当
不如和棋
再把下一盘摆上
没有想到
搏弈者双方互不相让
他们临时约定
谁先起身谁就是败将
事后得知
两位大爷的外号都很风光
一个叫从不言败
一个叫只打胜仗
夜间人影
村里一个小媳妇胆小
老公外出打工走了半年
很多次的深更半夜
总觉得有人在窗前晃来晃去
开始以为是小偷
而家里从来没被盗过东西
时间长了也就不在意了
前天小媳妇与村里人闲聊
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遇到这事
有人说是一个人在晃
有人说至少有两个人一起
还有人说估计是一个团伙
后来一位大姐解开谜团
她老公是村里的治保主任
夜间不定时带着村联防队员
从村东头巡逻到村西头
每年鞋子都要多跑烂几双
她请女同胞们不要害怕
有人在夜里站岗放哨
为的正是让大家安心睡觉
看中医
胖婶为了减肥
尽量做到荤菜不沾
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
历时两年
减掉了二十一斤半
身体苗条了胃却不停抗议
治了很长时间不见好转
一日去看老中医
没给抓中药也没有开药片
白胡子老头写了两个字
一个是胖一个是瘦
让她认真琢磨仔细研判
胖字有月相伴表示月儿圆
瘦字这个病旁怎么看也不顺眼
胖婶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于是愉快地回家开始正常用餐
酒 窖
老邓退休后在老家挖了一个地窖
地窖内放了一个装三百斤的大缸
缸里装满从茅台镇买回来的散装酒
酒在地下整整埋了十二年
年关在即老邓决定把地封酒打开
开启水泥盖板之后涌起一股股酱香
香味从车库一直往外面延伸
伸手揭开酒缸口的塑料和红布
红布掀开之后老邓却傻了眼
眼看缸里的酒不知为何所剩无几
几次三番观察那缸的肚子上有裂缝
裂缝从上到下足有一尺多长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邓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不该买大缸而应买小缸
缸出现了缝隙那酒不越狱才怪
怪来怪去老邓责怪起楼上的老王
老王说什么喝地封酒比吃伟哥还牛
牛的当属茅台镇的那个私营酒厂
厂里卖给老邓的散装酒每斤五百元
五百元一斤还说是远道而来的特惠价
亲子鉴定
七爷总觉得孙子长的不像他爹
怀疑儿媳妇在婚前跟过别的男人
于是偷偷带着孙子去做DNA
结果爷孙俩的血缘真的大相径庭
儿媳妇知道后哭肿了眼睛
想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忠诚
可这样含冤而去自己又不甘心
便逼丈夫带儿子去做亲子鉴定
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表明
二人系父子关系如同铁板上钉钉
鉴定结果该不该向老爷子挑明
夫妻俩商量去商量来慌了神
担心老爷子刨根问底气出毛病
在非同小可的是非面前
与其打破砂锅去梳理流程
还不如让真相蒙在鼓里维持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