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元年(1862)三月,山东一伙土匪攻破虎牢关,直逼巩县城。康百万得到消息,赶忙挑选团练乡勇中的精兵强将,打算去城里支援。他知道,时任巩县知县袁修翰,勤政尚欠,扰民有余,不足以御敌。
康百万没有想到,袁修翰听到土匪西犯的风声,比兔子窜的还快,土匪还没有攻到城下,他就脚底下抹油,溜之乎了,跑到了康百万庄园。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康百万庄园固若金汤,又有团练暗道,保险着呢。县城的老百姓见状,也都拖儿带女,带着值钱的物件,跑到了康店——即使不躲到康百万庄园,还有洛河阻挡着呢。还有,倘若他们一旦有难,康百万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土匪长驱直入得到一座空城,心犹不甘,居然不知死活,想渡过洛河,洗劫康店。于是,他们就在岸边找来一些皮筏子和小船,打算过河。康百万在对岸配备了充足的人马,他自己亲自坐镇指挥。看到土匪的企图,康百万授意乡勇会使箭的手持弓矢,专射摇橹划桨的土匪;会水的潜到水里,凿漏土匪的小船……恰在这时候,洛河上游山洪暴发,河水一下子涨了起来,不但湍急,河面宽了十几丈。浊浪滔天,上游冲下来不少杂物,更多的是树木,把土匪的皮筏子和小船冲得晕头转向。过河的打算彻底成了泡影,这伙儿土匪遂放弃行动,奔登封而去。
事后,老百姓都感念康百万,说是他救了大伙儿。康百万说,哪里是我的功劳?功劳都是河神的,若不是它发大水,土匪的船早过来了。
袁修翰也说,对,对,都是河神的功劳。其实,他是不想让老百姓把功劳都记到康百万的头上。
这时候,袁修翰已经回到衙门主持工作。地方志这样记载当时的情形:“东捻分犯数县,连营百余里,烽火夜明,南至嵩麓,北至河岸,踪迹靡常,谍报告警。知县袁修翰逃人民寨。捻去,复视事。方乱之萌也,州、县弃城池者,俱逮治罪。至是,贼来官去,贼去官来,视若等闲矣。”
保长康三建议:“袁大人,那就建个河神庙吧?”
袁修翰答应了,“即请与朝,加河神封号云”。 他知道,若是不答应,那就遂了老百姓的心愿,他们就封康百万为神了。
袁修翰说一套做一套,以“连年剿匪,库房空虚”为由,不出银子。康三趁康百万到西安考察生意的机会,组织大家捐钱捐物,把洛河和黄河交汇处的“河渎庙”修缮一新。这座庙始建于唐代,朝代更迭,历经战火,已经破败得不像样子了。
康三明白,若是康百万在家,是不会让大家耗神费力鼓捣这个的。多年前,康三曾倡议建座庙宇,康百万给阻止了。康百万说,不用建寺庙,寺庙就在我们的心里;不用塑神像,我们每个人都是神。我们都是神?康三当时给说得一愣一愣的。康百万说,如果你的心是恶的,你就是恶鬼;如果你的心是善的,你就是菩萨。
“河渎庙”修缮后,袁修翰到庙里观看,突然发现塑的河神像跟康百万一模一样,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质问康三:“怎么把河神塑成这个样子了?”
康三说:“袁大人,您说河神该是什么样子?”
“……”袁修翰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康三说:“袁大人,到了河神庙,您不拜拜河神?”
袁修翰只得在河神前磕头作揖。
如此以来,袁修翰心里更加恼恨康百万。
后来,袁修翰抓到了一个小偷,赃物从“河渎庙”里搜出。袁修翰算是抓到了把柄,说“河渎庙”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扬言要毁了“河渎庙”。
康百万出面劝阻,说不如把“河渎庙”改做社学(学堂),养育一方子弟。
袁修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采纳了康百万的建议。
同治五年(1866)王履泰接替袁修翰后,另建社学,恢复了“河渎庙”的香火。
此后,黄河和洛河发生了几起水患,按地方志的说法,那是“洪涛啮山,驿路无存”,无论河水再怎么泛滥,河渎庙都不会遭到河水的侵袭与淹没,躲在庙里的老百姓自然也安然无恙。民间传说,说是因为这里有神灵护佑。其实不然,是康家出资加固了河堤。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认为,这是河神在保佑他们。这个地方至今被称为“神堤”。“河渎庙”如今仅存正殿,前门及戏楼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