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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柏坡新作《我的村庄》第三十一章 运来买牛(连载中)
洛宁城事
2024-10-27 19:14:41

第三十一章 运来买牛

整档的一个月里,星期天没过过。按三川县县委书记开会讲的“两个保证”:星期六保证不休息,星期日休息无保证。

这中间,运来去村委院里踅摸两回,见正杰忙着,就走了。

四月最后一个星期六,所有的档案资料基本完成。上午九点,正杰打电话,让运来来一趟。

运来来了,满头大汗,说是正在卸煤车,烤烟用的。一身煤尘,黑里透黄的脸色,汗水和煤尘,抹成了花脸。

“活干完了吗?”正杰问。

“完了。”

“完了。洗洗,咱去杨明的养鸡场看看。”

“过去一干活,就累,浑身疼。想着,一劳动,如果累有病了,吃药、住院,钱又花了,还不如不干。这一段一直在干活,先开始浑身不得劲,干着干着,慢慢适应了。”运来一边说,一边洗着。

“对头。我才来时,早上在村里跑两圈儿,腿疼腰酸,现在呢,跑三圈,腿不疼,腰不酸。这一段一忙,不跑了,椎间盘又疼了,还得赶快去手术。有困难,坚持一段,习惯了,就不再是困难。”

“反正,这回我干了,管它天王老子还是王八蛋!”

正杰和杨明通过电话,说:“走。”

“杨大明,啥情况?运来你比我更清楚。大明,小儿麻痹,残疾人。妻子是个哑巴,两个孩子,一个初中,一个小学。人家利用扶贫优惠政策,办起了养鸡场,成了远近闻名的养鸡大王。人比人,气死人啊!……咱说说,小额贷款,你准备贷多少?”

“我也说不来,关键是贷款是要还的……怕还不上,弄个橛儿楔到自己屁股上,那真叫人绝望。”运来斜坐在后排的一个角上,搓着脖子上的垢甲。

“还没干,就想着咋失败?没想着咋把事办成?心想事成嘛!先说想买几头牛?”

“大牛一头一万多,小牛犊得六七千,一犍三母。一大三小,至少得四万。再加上种一亩多丹参,五万块还有点紧巴。”

“那就贷五万?可能还用不了那么多钱。县里实施‘五金’扶贫项目,具体说是金果、金叶、金牛、金鸡、金融,每一个项目,都有配套的扶持政策。譬如,养牛吧,贫困户买牛,每头补助五千元,两头补助一万元。估计四万都差不多了,贷五万,足够了,那不中再多买个牛娃?村里牛棚还没建,牛回来放在哪?都想好了吗?”

“过年后,看场四个月,又打些零工,手里还有三千多块。牛放在离房子不远处坡崖下的窑洞里,得赶紧装个门。”

“最好你暂时和牛住一块。”

“必要吗?”

“买回来再说吧。”

说说就到了,远远看见杨大明在鸡场门口站着。大明个矮,腿又瘸,比运来矮一头,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见他们过来,招呼仨人坐下。

“这也是不逼不上梁山!两囗子都是残疾,两个学生,还有老的,日子紧紧巴巴。不瞒你们说,随礼都随不起……遇到了好政策,咱也得借借东风,乡里、村里都支持,把这个土岭圈起来,办了这个鸡场。土鸡、土鸡蛋,城里人爱吃……一年收入多少?说得保守点,纯收入四五万吧。

“反正这样说,干肯定有希望,不干,穷根难拔掉啊!”

正杰、石军、大明都瞅着运来。

“瞅我干嘛?我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干!”

三人都热烈鼓掌。

“干,就干出个人样。人穷志不短,精神不垮,一切皆有可能。走,进去看看。”大明拍着运来的肩膀说。

岭上,活蹦乱跳都是鸡。金鸡羽毛油光亮闪闪,走起来昂首阔步,脚步铿锵,抓石有痕,颇有大将风度。母鸡,扭动着脖子,紧盯着草里的虫子,东啄一下,西啄一下。多么可爱的溜达鸡。

忽然,大明吹响了集合的哨子,听到命令,漫山遍野的鸡宝贝,都撒腿朝大明站的地方跑来,单飞的群跑的,都争先恐后。那真是树上扑愣愣,地上嚓嚓响,一会儿功夫,大明的脚下就集了一大片。

看来,鸡司令名不虚传。

这时,只见大明捞住一只鸡,揪住脖子,往怀里一扭,鸡顿时僵卧在地上,“死了”。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才慢慢翻身立起来,迷迷糊糊的萌态,十分可爱。

“养鸡?”正杰问

“养牛。自小放过牛,那东西泼实。他当鸡大王,我当牛魔王。”运来态度很坚定。

“干,肯定有困难,但有希望了。”大明说。

“说干就干。咱不能‘老和尚说媳妇,说说算了’,趁热打铁。我给南沟村的养牛专业户老张说过,看看附近村,留心一下生牛情况。他一有信,咱就过去。石军陪你把贷款提前办好。多余的钱,一定保存好,花在急需的地方。”

车上正杰和运来说了很多话。

回来后,正杰和老张打电话。老张说,看了几家,可以买。正杰打算先去买牛,再去做手术。

石军准备好《三川县建档立卡贫困户信用评定贷款证明》等材料,上午他和运来去农商行办理了小额贷款。下午二点,仨人坐车出发去南沟村。

南沟村,是个非贫困村。村头立着个石牌坊,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道路、房舍和邻村相比,明显高个档次。前些年,村里人跟着南山的金矿富了起来,现在矿不让开了,但是不少家都有点家底。

车在牌坊前一停,一个秃头瘦小的老头迎上来,说是老张。他说,车慢点跟着他走。正杰、运来下了车。

老张穿着陈旧的中山装,斜纹裤,解放鞋。快七十了,精神头很足,走着走着,还蹦高高够柿叶。

“卖家真不想卖,这不是亲家逼得吗!老陈家儿子快三十了,好不容易处个对象。女方要求在城里买房,首付凑不齐,逼得老陈卖牛。农村遇急有三卖:卖树、卖牛、卖粮食。没牛换不来媳妇,卖个急价钱肯定不高,但咱不能乘人之危。”

“那是,那是。”正杰说。

他们来到村南的杨树园儿里。一头白色的母牛,两头白色的牛犊,依偎在一起蹭痒。

“母牛四岁多,小牛一胎生的,一公一母,一岁多点。你们看看,看对了再说。”老张说。

“咋看?”

“远看一张皮,近看一只蹄。皮毛油光,不扎煞,不信都来摸摸。蹄子圆、匀称,说明年轻,身体好……你们看看我,头上无毛,嘴上白毛,一摸,干毛实糙,一看,干瘪黑瘦,不是瘪犊子,就是个老家伙!”老张说话很风趣。

“脖子粗,屁股圆,鼻子还湿漉漉……真是好牛。”

“牛不胖。”

“草还没长出来,牛还不到上膘的时候。过冬,牛都掉膘。”

“牛得放开,跑两步瞅瞅,我小时候听我爷说的。”石军说。

老张说:“说得有道理。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

他解开缰绳,交给运来。运来牵着,石军在后面赶。

大牛摇头晃脑,五马乱跳。

“牛龄,我看过牙口,没错。”运来说。

“你们好好看看,一成交,都不找后帐。就像当媒人,只介绍成亲,不管后面生娃子的事。能中,我叫老陈来。你要三个牛娃,再来个兕牛娃儿,好说。先把这三个说住。”

正杰、运来、石军合计了半天,说“中”。

老张立到一家墙外,喊了一声。门一响,老陈出来。五十多岁,穿一件夹衣,胡子又浓又乱。

他和正杰和运来打个招呼,问老张:“你能当家?”

“能当家。”

俩人蹲在地上,捏着手。

两人笑了笑。“再凑凑。”老陈说

老张对正杰说:“二万八,一疙瘩一块。”

“能不能再少点。”运来说。

“就你精,又识戥子又识秤。没法再说了,掏钱吧。”老张说。

路上,运来说:“昨晚作了个恶梦——梦见赶着牛到沟里放,放着放着来了一群恶狼,都是个大的山混子,……要有二十多只,他们围着牛撕咬。我拾起地上的石块砸,砸着砸着,地上咋没石头了……我用脚蹬……用脚踢,踢,踢,踢,蹬,蹬蹬蹬……累死了,一直把我蹬下床,醒了。多少年,都没做过梦,咋有这梦,怪不怪?”

“不怪,说明你知道想事——想牛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回去,我去拾掇牛圈,明早上去赶牛。”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翟柏坡,微信名般若,洛宁县第二实验中学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思客》签约作者。百余篇作品见于《奔流》《牡丹》《洛阳日报》和微信平台,文集《我爱我士》由中国文化出版社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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