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灵韵·其二十二 蔡国故城残垣
 
晨雾漫过蔡国故城的夯土墙时，西周的陶片正凝着露水。墙垣上交错的夯窝被千年风雨磨成圆坑，坑洼里嵌着春秋的青铜箭镞、汉代的瓦当残片，指尖抚过粗糙的土墙，能触到三千年时光的褶皱。东城门遗址的础石上，蔡侯二字的刻痕被青苔填满，石缝里钻出的野菊，花瓣沾着的露珠竟与当年筑城工匠的汗水一样清冽。
 
护城河的残段里，菖蒲从汉代石雕的鱼首嘴里钻出，石雕眼部的朱砂残色被水汽洇开，恍若泣血。几只麻鸭在淤泥里翻找，蹼掌踩碎的陶片上，还留着商周时期的绳纹——那纹路与城墙夯土里的草筋，在显微镜下竟能拼出同一片麦田的经纬。拾荒老人蹲在墙根，用指甲刮着一块带字的城砖，砖面剥落处，露出的蔡字篆体，笔锋比博物馆里的青铜鼎铭文更苍劲。
 
夕阳西沉时，故城残垣被染成蜜蜡色。最后一道光线掠过烽火台遗址，将夯土的纹理照得透亮，那些横竖交错的夯层，像极了青铜器上的蟠螭纹。归鸟群掠过城墙轮廓，翅膀的影子与远处塔吊的剪影重叠，惊起几片附着在墙上的秦砖汉瓦。夜风渐起，残垣的裂缝里传出呜呜声响，与城郊工厂的机器轰鸣交织，在天中大地的暮色里，奏响一曲关于消逝与重生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