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厨房里,新买的南瓜搁在案上,圆润饱满,橙黄的颜色暖得让人心安。指尖轻叩,发出沉闷的响声,是熟透的声音。想起幼时随母亲去菜园,她总说挑南瓜要听声,太清脆的尚未足月,须得这般沉闷的才好。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自己操持家务,方知这"听声辨瓜"的学问里,藏了多少岁月的积淀。
午后阳光斜斜地穿过帘子,在砖地上画出斑驳的花纹。我坐在藤椅里织毛衣,毛线团在竹篮中微微滚动。织毛衣这事,最是能见时节更替。初秋织时,针脚疏松些,为的是透气;待到深秋,便加密了针法;及至隆冬,还要在领口袖口多添几行。一针一线里,都是与天气的对话。
邻家女儿跑来,送了一篮新摘的桂花。那孩子不过十四五岁,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她道是家里桂花开得正好,母亲让分送些给邻舍。我接过篮子,香气便扑了满怀。记得我如她这般年纪时,也爱在桂花开时爬上树去摘,那时衣袖间沾染的香气,三日不散。如今人长大了,倒不敢那般攀爬,只站在树下,等风过时,接些自然飘落的桂花。

夜来微雨,轻敲窗棂。我灭了灯,独坐听雨。雨声淅沥,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竟似有章法一般。忽然明白,这便是一年的光阴了——有时匆忙,有时缓慢,却从不曾真正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