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逢端午,粽叶飘香,龙舟竞渡,人们以各种方式,纪念那位投江明志的诗人——屈原。而《离骚》,作为屈原留给后世最璀璨的文学瑰宝,不仅仅是一首长诗,更是一部被放逐者的精神史诗,一个孤独灵魂在政治黑暗中的挣扎与超越。当我们剥开粽子,品味那糯米的香甜时,或许更应品味《离骚》中那份苦涩而高洁的精神内核。
《离骚》,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首由文人独立创作的长篇抒情诗,全诗共373句,2490字。诗题“离骚”,历来解释不一,或解为“遭忧”,或解为“离别的忧愁”。全诗以第一人称叙述,通过瑰丽的想象和象征手法,展现了屈原从政治理想受挫到精神超脱的完整心路历程。诗中既有对现实政治的尖锐批判,又有对美政理想的执着追求;既有对小人当道的愤怒控诉,又有对自身清白的热烈捍卫。《离骚》构建了一个现实与幻想交织的诗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屈原驾龙乘凤,上叩天阍,下求佚女,最终在理想与现实无法调和的矛盾中,选择以死明志。
理解《离骚》,必须回到屈原所处的历史背景。战国后期,楚国虽地大物博,却在内忧外患中逐渐衰落。屈原出身楚国贵族,年轻时就怀有强烈的政治抱负,主张联齐抗秦,改革内政。他曾任楚怀王左徒,“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深得信任。然而,他的政治主张触动了旧贵族的利益,遭到上官大夫等人的谗害,逐渐被疏远、放逐。楚顷襄王即位后,屈原被再次放逐江南。正是在这样的政治失意与流放生涯中,屈原写下了《离骚》。诗中“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的批判,“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的愤懑,都是对当时楚国政治环境的真实写照。

《离骚》的艺术成就堪称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巅峰。屈原开创了“香草美人”的比兴传统——以香草象征品德,以美人比喻贤君。“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诗人以各种香草装饰自己,表明对高洁品格的追求;“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则表达了对楚王不能及时醒悟的忧虑。诗中大量运用神话传说和奇幻想象,构建了一个超现实的诗歌世界。“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诗人驾着龙车凤鸟,飞向天际;“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却又在天门遭遇冷遇。这种上天入地的艺术构思,使《离骚》具有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此外,《离骚》句式灵活多变,语言华美瑰丽,创造了“兮”字句的独特节奏,对后世辞赋发展影响深远。
《离骚》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丰富而复杂,但核心是对理想至死不渝的追求和对人格尊严的坚决捍卫。诗中反复出现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展现了屈原在困境中依然坚持探索的精神;“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则表达了为理想万死不辞的决心。面对群小的诽谤和君王的疏远,屈原没有选择同流合污,而是以“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的决绝态度保持了自己的清白。尤其感人的是,即使在决定以身殉国之际,屈原仍然心系故土,“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这种对祖国的深沉眷恋与对理想的执着追求,构成了《离骚》最动人的情感张力。
《离骚》对后世的影响难以估量。它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的“楚辞”传统,与《诗经》并称“风骚”。司马迁在《史记》中给予屈原极高评价:“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历代文人在遭遇政治挫折时,往往从《离骚》中寻找精神共鸣——贾谊的《吊屈原赋》、李白的“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鲁迅的“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无不受到屈原精神的感召。更重要的是,《离骚》确立了中国知识分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人格理想,塑造了文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传统。闻一多曾指出:“屈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有充分条件称为人民诗人的人。”这种评价正源于《离骚》中体现的深厚人民情怀和反抗精神。

今天重读《离骚》,我们仍能被那份穿越两千多年的精神力量所震撼。在一个价值多元、功利盛行的时代,屈原那种对理想的纯粹追求、对人格的严格自律,显得尤为珍贵。《离骚》告诉我们,真正的诗人不仅是美的创造者,更应是真理的捍卫者和社会的良心。
当我们划龙舟、吃粽子时,或许应当想一想:我们纪念的不仅是一位投江的诗人,更是一种永不屈服的精神态度;我们传承的不仅是一种民俗,更是一种文化血脉中的精神基因。
《离骚》的伟大,正在于它超越了个人悲剧,成为了整个民族的精神史诗。在这个意义上,每年的端午,不仅是对屈原的纪念,更是对我们自身文化根基的一次重温与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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