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夏日创作季#


端午前夕,父母早早将村子前面地头种的大蒜挖干净,趁着土地松软,用钉耙精心整平,撒上麦糠,泼些清水,再驱使着牛,拉着石滚,一遍又一遍地碾压,一个平整光洁的打麦场便在他们的劳作下诞生了。

待麦子熟透,割麦的日子就到了。父亲会把家中的镰刀逐一打磨锋利。倘若恰逢端午节,母亲便会炸些油条,再将攒下的几十个鸡蛋,连同大蒜一同下锅煮熟,再每人发一个用碎布缝制的香包,就算是过节的一份仪式感。一家人吃过早饭,头戴草帽,提着放了糖精的凉开水和鸡蛋,便奔赴麦田。父母先为我们示范,只见他们左手抓住麦秆,右手握住镰刀,在麦秆根部轻轻一划,麦秆便应声而落。我们依样学起,起初只能少抓几根,使劲用镰刀拉扯,可麦子有的被割下,有的仍倔强地挺立,麦茬还留得老高。父母见状,耐心过来教导,让我们把镰刀放在麦子底部平着割。经过半天的练习,我们逐渐熟能生巧,割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傍晚时分,一亩地的麦子便收割完毕,接下来便是等待用架子车装运麦子。白天温度高,割下的麦子又光又滑,难以装车。父母只能等到夜晚潮气上来,才开始动手。那时弟弟比我小一岁,扶车把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肩上。架子车前方放置一条板凳,我只需坐在上面把稳车把。看着父母用铁叉子挑起一摞摞麦子,均匀地放置在车箱里,前后左右力求平衡,以防翻车。装完车,再用绳子从后到前紧紧缆上两道,便拉向打麦场。

彼时没有钟表,不知确切时间。夜晚的乡村静谧无声,唯有远处树上布谷鸟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大哥,二哥起”“割麦垛垛”。我虽困意阵阵,眼皮直打架,但仍强撑着精神,生怕一个疏忽,车子翻倒,让父母的辛苦付诸东流。拉到打麦场的麦子先垛起来,待几亩地的麦子全部收割完毕,再重新摊开,套上牛拉着石滚反复碾压。其间还要用木叉翻场数次,确保麦子完全脱粒。之后,将麦秸抖落挑出,整齐地摞在一旁,把带着麦糠的麦子扫到中间堆好,等有风的时候进行扬场,如此,麦子才算彻底干净。


如今,农村种田已全面实现机械化,一亩地,短短十几分钟就能收割完毕,而且麦粒直接脱出,省时又省力。现在农村的端午节,与城里并无二致,鸡鸭鱼肉摆满餐桌,往昔的模样已悄然远去,只留下那些温暖而质朴的回忆,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