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对门响起骂声
高亮把三轮车停在马磊家的单元门口，和马婶一道把马磊从车上扶下来。
马磊不让高亮再为他忙活，劝他赶紧回去帮助伯母干点活儿。
高亮叮嘱他几句，进自己家的单元，上楼回家。他打开门，见母亲正在厨房里把发好的面团往案板上扒，准备揉面蒸馍。他赶紧洗手，帮母亲揉面。
于华茹把钢精蒸馍锅拿出来，找出笼布，刷锅洗布。
“你看多快，一转眼你爸可走十一天了。”于华茹一边洗着笼布，一边喃喃地说。
“是啊。”高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岳红今年发那么多东西，你爸要是活着，他该多高兴啊。”于华茹又伤感地说。
“那也不一定，”高亮说，“俺爸那脾气您还不知道？”
“是啊，要说，现在的社会也确实是……”于华茹停顿了一下说，“就说岳红吧，原来在厂里当工人，天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一月就发那二三百块钱；现在好了，到工商所这个新单位里，工作又体面又不累，一月却能发一千多块钱，这差别，难怪有门路的人都不去进工厂当工人呀……”
高亮又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这时有人敲门。高亮赶快洗了手，跑过去开门。一看，是吴强。
吴强抱了两三捆芹菜进来。
高亮母子赶忙招呼吴强坐下，问他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们还没有说上几句话，突然对门传出的吵闹声和摔砸物品的声音打乱了他们的谈话。
“一个大男人，你啥㞗本事呀，眼看过年了，家里还是清锅冷灶的，你不害臊吗？这日子还有啥过头，干脆把这烂东西一下子砸砸扔扔，去他娘了个屄，不过了。”
这是对门李来发的妻子贾环的吵闹声。他俩都是天星肉联厂的工人。
高亮和吴强坐不住了，他们一起去对门劝解。
俩人一边敲门一边喊，挺大时候，李来发才把门打开。
贾环还在歇斯底里，喋喋不休。李来发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一言不发。
高亮和吴强你一句我一句，嫂子长嫂子短地规劝贾环，好不容易贾环才慢慢止住了怒气。
她哭了，哭着骂道：“妈了个屄那龟孙厂长，他自己腰包装满了，也把厂子给弄垮了，撇下这些爷爷奶奶们活受罪。恼起来真想去把他的祖坟刨刨，刨出来的骨头喂狗去。呜——呜——”
高亮和吴强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听说郝金升有可能要去市商贸局当副局长。”吴强不紧不慢地说。
“他？他要去当副局长，咱就到市委、到省委去闹，告他小舅儿去。他把厂弄呼啦了，叫咱饿肚子，他再去当官儿，想他妈了个屄哩美！”贾环又发起火来。
高亮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李来发，又看了看吴强，说：“走，咱到马磊家说会儿话去。”说着，他就转过身，准备开门出去。
这时，敲门声响了。李来发抢先拉开了门，一看，是于华茹。只见她拿着一条鱼，一块熟牛肉，一捆芹菜，正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