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包子店忙碌的背后

 ⊙鲍玉峰

你知道一个卖包子的摊主有多辛苦吗？且看——

凌晨一点，当你还在香甜的梦乡之中，包子店的李大姐就已经在闹钟的催促下，从狭小出租屋的简陋床上艰难起身。她迅速套上那件洗得泛白、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旧棉袄，骑上一辆吱呀作响的破旧电动车，一头扎进了刺骨的寒风里，向着位于城市繁华地段背街小巷的包子店奔去。

十几平米的小店，每月2000多元的租金，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李大姐有些喘不过气。操作间里，揉面台、馅料区和四层蒸笼依次排开，尽管空间逼仄，可每一处角落都承载着她对这个小生意的希望。

一进店，李大姐就马不停蹄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她先将昨晚泡好的豆子取出，倒入大锅里熬粥。随后，又手脚麻利地把面粉倒在揉面板上，加入老面和水。揉面是个十足的体力活，需要持续发力，反复揉搓。日复一日的劳作，让三十多岁的她，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线条分明。趁着面团醒发的间隙，李大姐抄起菜刀，开始切白菜、调配各种馅料。菜刀与案板有节奏地碰撞，在寂静的凌晨奏响了一曲沉闷的劳动乐章。

“包子得皮薄馅大，这样才能留住回头客。”李大姐一边包包子，一边轻声念叨。她的手指在面皮与馅料间灵动飞舞，转瞬之间，一个带着十八道褶的饱满包子便呈现在眼前。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李大姐每天都要重复五百多次。长期的高强度劳作，让她的指关节变得肿大变形，指甲缝里更是常年残留着洗不掉的面粉。第一笼包子上锅时，粥的香气也在操作间里悠悠散开。李大姐时刻留意着时间，包子需蒸制二十分钟，粥要熬足两小时，胡辣汤配料则必须在四点前下锅，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四点五十分，李大姐将写有“早餐供应”的小黑板稳稳地摆到店门口，用冻得通红的双手整理了一下略显破旧的围裙。五点整，第一位顾客站在了店铺前。“两个肉包，一杯豆浆，带走。”年轻白领打着哈欠，一边扫码付款，一边说道。李大姐留意到，这位常客以往总会顺带加个茶叶蛋，可最近两周却省掉了这笔开销。紧接着，附近工地上的几个工人们陆陆续续走到店前，他们大多点的是最便宜的白粥和馒头。“现在挣钱不容易，大家都在能省则省。”李大姐趁着短暂的空闲，感慨地说道，“以前店门口摆上的小桌子都坐满，如今八成顾客都是打包带走，有些年轻人甚至只买一个包子。”说着，她指了指角落里独自吃包子的女孩，“那姑娘在附近商场上班，每天就买一个菜包，就着白开水对付一顿。”

上午十点过后，店里的顾客逐渐稀少。李大姐一边有条不紊地清理店里的垃圾和纸屑，一边留意着偶尔来买包子的顾客。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今天的收入：包子卖了四百多个，各种汤粥大概售出一百来杯，扣除成本，大概能赚三百出头。和去年同期相比，少了近三分之一。“房租一年比一年高，物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挣到的利润却大不如以前。”她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中午十二点，李大姐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她将没卖完的十几个包子装起来，这便是自己的午餐。下午，她还得接着备料、和面，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等这些都忙完，才能休息几个小时。当被问到为什么不雇个帮手时，李大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本生意，利润微薄，请不起人。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宁愿去送外卖，也不愿干这种又苦又累的活。”

在这座被称作“新一线”的城市里，像李大姐这样的早餐摊主有成千上万个。他们如同城市的毛细血管，默默为城市输送着早餐的温暖与活力，却鲜少有人关注到他们的付出。每天五百个包子的背后，是一位农村女性的智慧与坚韧。当人们热烈讨论经济数据时，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商小贩们，用自己的经历书写着最真实的营生故事。

暮色渐渐降临，李大姐拉下卷帘门。明天凌晨一点，闹钟会准时响起，新一天的辛苦劳作又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