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把酒临风文集:平舆县牛庄小荆河第一桥的前世今生
把酒临风文集
2025-06-05 06:20:57

 #创作挑战赛八期# 

牛庄荆河第一桥的前世今生

作者:周玉梅

前日,杨桥大队杨竹园村的小老乡向我留言:“牛庄曾经那般辉煌,为何寻不见半点记载?你知道那座荆河桥的来历吗?”他的询问,让我心头一震,往昔的酸甜苦辣,如波涛涌起。那座桥,我何止是知晓,而是珍藏在我心底的诗稿,刻骨铭心的记忆,知根知底的朋友,一辈子梦境中最鲜亮的背景底色。

我的童年记忆,从这条河开始。

美丽小荆河宛如灵动的碧玉带,不舍昼夜地奔腾流淌,这是大自然送给沿岸人的珍贵礼物。河南岸有张刘、刘桥大队,北岸牛庄大队13个村子,一条河恰似冰糖葫芦,穿起一串流动的梦。

春天,小河最慷慨,一群群、一排排、一片片紫色的小尖嘴,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破土而出,饥饿的孩子,看到这雨后春笋,像看到生命的希望,青黄不接的时候,扑到河里折一把洁白鲜嫩的苇芽。那个甜那个脆呀,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有多好吃,想象无能为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那妙不可言的滋味。还有水里的柳叶杂草,绿莹莹的,在水里影影绰绰。捞上来煮煮蒸蒸都是美味佳肴。岸边柳枝青了,嫩绿的芽尖,带着清新的气息,唤醒大地。孩子们用细长的柳枝,编成帽子戴头上,点缀自己。剪下一段,手指一拧,成为小喇叭,“嘟嘟嘟”吹着笑着,满满的都是童真童趣。

夏日的夜晚,大人孩子打着手电,在树下捉爬叉(幼蝉);河里的青蛙、鱼虾、黄鳝,胆大的孩子捉来,清水煮煮,没油没盐,在我们饥饿的嘴里,胜过山珍海味。拉着河边的树根,在水里打扑腾;或是爬上歪脖子树,系上绳索,荡秋千。河水上涨时,大人手持竹篮,迎着浪花能接到飞鱼。小河给了人们物质和精神的无穷乐趣。

     芦苇席子

       芦苇穗草鞋

秋天,芦苇抽出灰黄的苇穗,人们剪去苇穗,心灵手巧的人,还会砍来木头做鞋底,用苇穗搓成麻绳,拧一双厚实温暖的草鞋,像古装戏台文武官员穿的高底靴子,一个冬日踏雪踩泥,脚不会受委屈。芦苇秸秆压扁了,刮成条条,编成各种花纹的铺床席子。编成长长的穴子,唯一的粮食就是红薯干,多了,穴子加上几圈,吃少了放下来几圈,吃完了一圈一圈盘好,墙上一挂,让它休息。

到了冬天,河面冰封,这里又成了孩子们的天然游乐场,大家在冰面上打得喽,推桶圈,扛着冰条,用拼命运动赶跑寒冷。

说起小荆河桥的前世,我记事起,东北角岸边有三间门朝南的小医院,三位医生——刘国宝爷爷、张刘樊井的韩医生,有个学徒叫小郑。

医院左前方十几步河沿边,有三间废弃房,门朝西,中间露天,那就是我的家。

夏天,外边倾盆大雨,房里梁头瀑布悬挂。屋中间挖条排水沟,引诱雨水弯弯绕绕流进小河;冬天,大雪纷飞,我和父亲的之间,常常堆起一座厚厚的“雪山”。真是:小屋露天云做被,栖身望日月当霞。北风陪观雪山景,暴雨共赏瀑布花。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小荆河,面子宽,脾气大,河面宽约三五十米,浪花翻滚,涛声震天。她虽然做了不少好事,但也给我们添不少麻烦。天天去张刘上学的、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去万冢公社开会的,它是拦路虎,乡亲们在河中间打下木桩,填土筑成大坝,在坝两边留出两个水道,上面架两根木檩。个个像练就少林功夫,晴好天气,在木檩上健步如飞,腿不抖,心不跳。练就一身都是胆。

五年级要去万冢上高小,有一天,头上电闪雷鸣,暴雨淋的睁不开眼,下面白浪咆哮,脚下赤泥巴滑。我和小香手拉手,那一刻胆跑了,真害怕。心惊胆战地沿过的木檩桥,没走多远,一阵狂风就把小香的伞刮断了。大雨浇的我们昏头转向,无助、无奈、恐惧一起向我们袭来,唯一的本能就是抱头大哭。哭够了,落汤鸡一样去学校。实在不敢回头过木桥。

时间到了1969年左右,地区宣传部长周学敏等领导干部十几人来牛庄驻队。周部长是牛庄人有史以来进驻的最大的官,他以劳动者的身份出现在百姓面前,和百姓同甘苦共患难。八年来,为牛庄做了很多好事。建大桥,申请、审批、资金筹措,那么复杂的程序,把牛庄当成标本杰作的部长。想不让他操心,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曾写过一篇《周部长在牛庄》,讲述他为牛庄做出的贡献。修桥这事太大,最小应该地县领导的决策,一个孩子不可能知道,所以没有提及。

得知要修桥的消息,附近人欣喜若狂。一时间,我家门前热闹非凡。其中,有一位女工程师印象特深刻,她身材瘦小,爱戴带个安全帽,脖子上搭条白毛巾。李奇今还清楚地记得她叫李秋敏。她总是拿着一个木板、一卷图纸,还有我看不懂的测量仪器,英姿飒爽的模样,在我心中宛如女神。

那时的建筑工地,完全是“人海战”。周边张刘、牛庄、杨桥、刘桥四个大队的强壮劳力,带着草苫子、被子和炊具,在河边搭建起茅草庵,在河沿挖个圆洞,架起锅灶做饭。我家那间露天的房子,也被搭些树枝麦草,成了工程指挥部。

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人们农忙时干活,农闲时都出去修水利。工程在冬季开工的。到挖地基时,河面已经结了冰。工地上红旗迎风飘扬,“战天斗地,人定胜天”的标语格外显眼。即使吃不饱,衣单薄,瘦弱的身体都是无穷的能量。挖土的,一锨下去一个坑,抬土的,爬坡上台阶,一声声嗨哟,健步如飞,号子声和口号声此起彼伏,看看就让人热血沸腾。

我在学校宣传队,经常到工地表演节目。记得有一次,我们正在表演歌舞《敢教日月换新天》“一道清河水一座虎头山……”,突然下起了雨夹雪。我们不但没停下,反而唱得更加起劲,民工们也在风雪中热火朝天,那激情足以把冰雪融化。表演结束后,我们身上头发上结满了冰碴,走起路来“哗啦哗啦”作响。每个人都很自豪,好像自己就是战天斗地的英雄好汉。

记得在制作水泥拱圈时,第一次做的不合格,女工程师很生气, 工程人员查找原因,昼夜苦战。桥墩站起来了,一条条弯弯大弧钢筋水泥大梁往桥墩上一站,像一道彩虹,横跨荆河之上,等肩膀上两个小拱桥装上,大桥初具雏形,人们欢呼把嗓子都喊哑了。

我们村十来户人家,所有强壮劳力,全部上阵,队长谢国安,会计谢洪文,带领谢蛤蟆、谢小山、谢小魁、曹小咬、曹小憨、曹令其、张文学等,还有四个大队的劳动者,我不认识他们,但我知道是他们用热血和汗水,浇灌了大桥的每一颗沙砾石子,荆河桥是那一代人的丰碑,我们后代子孙不该忘记他们,尤其是他们那战天斗地的精神。

最值得记下的应该是谢进善,他是出了名模范标兵。在汝南挖“宿鸭湖”、在西洋店挖“西洋潭”等,好多水利工程,他得的红花挂满墙。如今,修建家门口的大桥,更是不要命。本在家门口干活,我村人和外地一样,打地铺,住小庵。他是永远睡在窝棚最外边,干活第一个舞掀,吃饭最后一个端碗。打地基时,深处积水严重,需要有人下到冰水里挖泥、掏水。下水前,喝一碗白干酒暖着身子,短时间轮流换班。老谢身体素质好,思想觉悟高,一连坚持几班都不肯上来。虽然精神可嘉,身体经不起透支。大桥修好后,他却累倒了,痛心的是,没钱看病,撇下五个孩子永远走了,竟没有踏上自己用生命建成的大桥。

大约两年后,大桥通车了,附近村里放工一天。很多参加建设的人来到桥上,激动万分,推着架子车,马车,自行车,在鞭炮声中,驶过去,拐回来,个个像喝醉了酒,笑着闹着,不知道在桥上走过多少遍。

牛庄在地区宣传部扶植下,如一颗耀眼的星,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一度喊出“农业学大寨,教育学牛庄”的响亮口号。大队书记王玉彬受邀到全国各地演讲。牛庄学校教学模式:“大队是学校,学校是大队”,开办了各种工厂,拥有试验田、养殖场、印染场等等。真正将学生学工、学农做到了极致。

在那把汽车看作大熊猫的年代,一个公社难见一辆车,然而,来牛庄参观的,天南海北大车小辆,每天都有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大桥,开进牛庄,停满了村里所有道路。当一个牛庄人,眼里都是自豪,心里都是阳光。当然,那荆河桥也跟着风光无限。

屈指算来,这座桥已过五十五个春秋,历经风雨沧桑。令人遗憾的是,她几十年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从前,人们把那简陋的木檩桥,叫做“过辆子”;大桥建成后,因南岸紧邻张刘村,有学校和供销社,开始称它“张刘桥”;牛庄大队红火以后,又有人叫“牛庄桥”。可实际上,它坐落在张刘、小刘庄、小谢庄三角之间,用谁的村名都不太合适。连小荆河的名字叫啥,一点不重要,那桥没名没分不足为奇。

我惭愧的很,多少年为生活东奔西走,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我初稿完成时,向外甥说及,竟然第一次听说:“你说的那老桥,2010年就没了,现在的大桥是新修的。”令我十分诧异。我见证了老桥建设时的点点滴滴,她的离去,我竟然迟到25年才知,有点心虚。

后又向朱新民问及,才知道荆河源头,起于宿鸭湖二干一个泄水闸,沿途接纳不少小溪,沟渠。弯弯绕绕七扭八拐,滋养了数百个村庄,几十万人口,最后在后刘张万寨东,汇入洪河。

曾经波涛汹涌的小荆河,是故乡跳动的脉搏,后来国家在荆河上又陆续建了7座大桥,我知之甚少,不便多说。而今河已干涸,桥虽威武霸气,再没有昔日的辉煌。可她永远在我心里巍峨。

今天,我眼含热泪写下她,可惜我位卑名微,没能力让她名扬天下,但至少,献给对家乡有深厚感情的人,让他知道小荆河上第一桥的前世今生,足够了。

本文感谢王建业、闫玉柱、李奇今、朱新民、高五成提供素材,更感谢提出话题的小老乡,是他这个对家乡饱含深情的年轻人,让我为家乡的小荆河唱一曲赞歌,为后人留下一篇拙作。

免责声明:本文由顶端号作者上传发布,仅代表作者观点,顶端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如文章内容涉及侵权或其他问题,请30日内与本平台联系,反映情况属实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
热评
暂无评论,去APP抢占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