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耙腿子》

　　作者/袁德利

　　我出生在东北偏僻的小山村里，那里四季分明，青山翠谷，白雪皑皑的冬日与金色麦浪的夏天交替而过。在那个时代，村子里有一位名叫掏耙腿子的瘸腿老头，成了我记忆中难以抹去的印象。

　　掏耙腿子的身世颇为传奇，他在解放前有过三个老婆，生育了九个儿子和三个姑娘。那时的社会，家族观念根深蒂固，男人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他的妻子们如不同的插花，组成了他人生绚烂的画卷。大老婆比他大十一岁，曾是家中的主心骨；二房小他两岁，细腻温柔；而三姨太则小他八岁，似二月春风般活泼可爱。村民们形形色色的传闻，成了我们孩童之间疯玩时的谈资。

　　掏耙腿子的家在村中无疑是个富裕之家，祖辈积累的土地与果树占全村大半，这个也使他们成了村里的大户。回忆中，他家里平时总共有五六十个长工在院子里忙碌，秋收时甚至多达百人。每天的饭菜浩浩荡荡，要用两大铁锅煮上百斤的粮食，那一幕仿佛依旧在眼前，仿佛能闻到那扑鼻而来的米香，他们家里就活象一个大市场。

　　然而，掏耙腿子的外号却总让人有些发笑，年幼的我不解其中意义，只是随着村民的闲聊，逐渐体会到了背后的风趣。有一天，村子里传来这样的与他对话：问：“羊渴了怎么办？”答：“去没有底的大湾。”再问:“羊掉里怎么办？”答:“我有万丈竹杆。”听到这里，我不禁捧腹大笑，村里的民风民谣就如同这无厘头的笑话，带着淳朴的乐趣。

　　但掏耙腿子的故事诸多不堪，他与儿媳妇的关系尤为引人注意。他总是夸奖儿媳妇的厨艺，说儿媳妇闷的饭“虚涛涛的”，儿媳妇那些自家的饭菜“特别好吃”，让每个在席间的人都为之一振。可同时，他又是个奇怪的偷窥者，总愿意偷窥儿媳妇换衣服。似乎总对年轻的影子充满了好奇。村民们传说他总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悄悄潜入别家，只为倾听那些新媳妇的笑声与呼唤。他的偷看之举最终惹来灾祸，有一年冬天，他不惧狂风暴雨去偷窥村里的新婚夫妇，被发现后，在逃跑中因雪地湿滑而摔断了腿，那个时代缺医少药，没有得到良好的医冷治。瘸腿恰恰符合他们的掏耙腿子的称呼。这也是因为他那次鬼鬼祟祟的行为被人发现，怒气冲天之下，终于报了应得的惩罚。

　　随着岁月的推移，我渐渐明白，掏耙腿子的故事不仅是一则轻松的乡村轶事，更是人性脆弱与世俗围观的缩影。他所经历的变化，正是时代的折射，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的隔阂，无不被仔细划分。在我内心深处，这位老人的神秘与滑稽，又勾起多少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和反思。

　　在这个秀美的山村中，每一段故事都如那烟雾缭绕的炊烟，流淌着岁月的回响。掏耙腿子的传说，虽有悲欢离合，但终归只是一则充满人情味的故事，映照出生活的千姿百态。岁月悠悠，我将带着这份记忆走入明天，对生命的思考因他而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