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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记忆41·爷爷的放牛歌
无言希音
2025-06-03 22:41:26

 #2025新星计划1期# 

 #创作挑战赛八期# 

爷爷放牛时爱唱歌。

那调子极简单,不过是"哎——哟——喂"三个音,翻来覆去地唱。牛听得懂,尾巴一甩一甩地打拍子。我那时小,以为牛也喜欢这歌。

爷爷的牛是头老水牛,青黑色的皮,角弯得像两把镰刀。它有个名字叫"大青",爷爷唤它时,声音里带着三分商量、七分亲热。大青通人性,爷爷唱歌时它不紧不慢地走,歌声一停,它就站住啃路边的草。

放牛的路要过一道小河。河水清浅,铺着圆润的鹅卵石。大青涉水时,四蹄搅起细碎的水花,爷爷的裤腿总是湿半截。过了河是一片缓坡,坡上长着疏疏落落的油茶树。春天开白花,秋天结青果。爷爷说那果子榨的油金贵,但队里不让私摘。

坡顶有块青石板,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爷爷常坐在石板上抽烟锅,烟丝是自家种的旱烟,味儿冲。我蹲在旁边数蚂蚁,大青就在附近转悠,偶尔"哞"一声,惊起草丛里的蚂蚱。

最难忘是暮色四合时。西天烧起晚霞,大青的轮廓渐渐融进灰蓝的暮色里。爷爷的歌声忽然变得悠长,调子还是那调子,却莫名叫人鼻子发酸。村里升起炊烟,像许多灰色的手,把放牛归来的我们轻轻揽入怀中。

后来包产到户,大青分给了东头的张木匠。爷爷蹲在牛棚门口抽了一宿烟,火星明明灭灭。再后来我进城读书,听说大青老了,不能耕地,被卖给了牛贩子。

如今回乡,小河上架了水泥桥,油茶坡变成了果园。青石板不知去向,或许做了谁家地基。只有那放牛歌的调子,偶尔会在梦里响起,惊觉时,枕上湿了一片。

爷爷走了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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