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站在村口,
黄昏落在它的肩头。
没有人问它累不累,
风吹过时,它只是轻轻晃了一下。
田野已经空了,
麦茬发出细微的响声,
像人离开之后,
土壤还在回想脚步。
那条小路,一直通向南方,
从春天走来的人,
有的归,有的未归。
它不问,也不拦,
只是草多了,又枯了。
守望,并非等谁。
而是站着,像一块石头,
被时间打磨,被雨水问话,
不说话,却记得全部。
夜晚来了,
老树的影子落在地上,
像一个人俯下身子,
认真听着什么——
风中那些不再被提起的名字。
2|守望一块心田
那块地,一直在那里,
靠近井边,
种过麦子,也种过葱,
秋天黄过,春天也绿过。
现在,是荒着的。
没有锄头,也没有人来,
只有几只麻雀
把落日的光翻动了一下,
就飞走了。
我常站在不远的地方,
不打扰它,
就像一个人,远远望着另一个人的沉默,
知道那不是寂寞,
而是一种
还没说出口的愿望。
地面上长起杂草,
像是旧信的底稿,没人撕,没人读,
风一吹,就哗哗地响,
那不是声音,是记忆的回音。
我守着它,不是为了耕种,
而是想确认
自己还有一块心田——
即使多年无雨,
也知道雨终会来,
哪怕只是一阵。
3|种子的遗言
我曾躺在掌心里,
像一枚不起眼的誓言,
被阳光晒过,也被遗忘过,
那一年,谁说过要种下我,
后来便沉默了。
泥土温软,
我听见春风从远处来,
也听见铁锹和牛铃,
唯独没听见
你走近的脚步。
也许我注定
不再裂开,不再生芽。
但我曾梦见一场雨,
它落在四月的夜里,
悄无声息地,喊醒了我。
你说过:"来年一定。"
后来你忙着收麦,忙着奔波,
忙着回忆,
只是不再想起
那颗被藏进抽屉的小种子。
我没怨你。
只是偶尔想,
若我能长成一棵草,
也许在你经过时,
会让你放慢脚步,
再看一眼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