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景:二月河对我的影响
起初,对“二月河”三字的深刻印象,源于报纸上一篇专访先生的文章。上面说到先生在创作《康熙大帝》时一夜三睡三起,并用烟头炙腕,驱除瞌睡。还谈到先生夏季创作,因天气炎热,只好用干毛巾缠住手腕,使得汗水不至于流湿稿纸。
曾以为“头悬梁,锥刺股”的劝学典故,只在古代的十年寒窗下出现,不曾想“烟炙腕”这种狂热的执着在今朝竟同样发生,可见热爱和激情与年代无关。
又看到先生创作完著作满怀信心地投了几家出版社后被一一拒稿。回复意见竟是:冗长,繁杂,要大刀阔斧地修改。
重修自己觉得满意的文字终究不是一件轻松事。这种回复与意见,使得先生焦虑到头发全部脱落。后几经挫折,最终《康熙大帝》得以出版。先生的头发也随之慢慢长出,可见心血付出之深。
第一次看到上面这些文字离今天已经22年了,记忆犹如昨日。我虽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但深知文学创作之艰难,先生的创作仿佛更加艰难,克服这份艰难的核心应该就是不服输的精神和信心了。
这份精神,能克服千难险阻。这份信心来于先生的博览群书,博闻强记。
由于当时被先生这种坚韧的精神和信心所折服,便找时间看完了《落霞三部曲》。更是被先生睿智磅礴的文才,笔凌五岳的气势再次震撼,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不自量力的冲动。这应是先生对我精神和信心的影响。
自初中以来,我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进入社会之后这种习惯尤甚。后来我在想,为什么总想去写一写?有时甚至半夜还要起来写?既不是赶稿件,更不是非写不可。
我在心中琢磨了一段,归结的原因是:现实与心中的想法像天平两端的砝码,总时不时地出现倾斜。总有我难以控制的部分,不论能不能想通。这种倾斜就横在我的脑海里,硌在我的心里,令我难受。似乎总需要表达才能维持平衡,但这种表达一直受“沉默是金,少言是福”思想的影响,总不能一吐为快。
后来发现,这股心潮洪水仅靠堵是不行的,关键要有合理的“泄口”,所以自然就流落到了笔端。
有一次偶然读到先生谈为什么要写作一事时说:“心无骨鲠之语,学无欲表之见,绕床无三思之悲怀,一个人闲着没事干,写文章干啥?”这句话似乎每个字都有生命,能直入我的心窝,瞬间奏响灵魂的共鸣。
也因此对写作有了合适的理由,以致于我毫无建树的写作仍在断断续续地坚持着,这应是先生对我写作的影响。
先生的书畅销国内外,与此同时,盗版书也蜂拥市场。面对虽装帧精美,但需要二三百元一套的价格,很多人选择了购买盗版。先生身边的人忿忿不平,说这侵犯了著作权,减少了先生几百万的收入,鼓励他重拳打击盗版。
可先生却淡淡一笑:“我没有想过做富翁,这套书由于多种原因,价格定得高,引车卖浆的小摊小贩来钱不容易,买几本便宜的盗版看看,有何不可?”
我因此想先生如若与他人角色互换,这种豁达轻利的人格,有几人能做到?这应是先生对我人格的影响。
再后来与先生有过两次相遇,一次是石桥举办的月季节上,先生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色短袖,需要提醒的是,此时先生已经闻名中外。但举手投足间,根本没有丝毫的名人架子,依然是南阳话,朴素亲切。
另一次是在一家饭店,起初从相貌判断我是有些疑惑的,认为以他的身份,起码不会坐大厅用餐。后来问了店内领班,确定正是先生。并且已来过多次,喜欢吃这里的烧鸡。
他坐在角落里,像所有食客一样平静自然,没有名人的前呼后拥,光芒万丈。平淡到很难让人想到《落霞三部曲》的鸿篇巨制是出自他手。也因此“拿起笔老子天下第一,放下笔夹着尾巴做人”成了我最喜欢的名言之一。这应该是先生对我做人的影响。
如今先生已与黄河融为一体了,曾经虽同生活在南阳,却无缘与他有过一字半句的交流。但他留下的文字和两次相遇的感觉,就像黄河的浪涛,在阳光下闪耀,锻造出岁月的锋芒,深深铭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