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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夫人 :阎纲,九十三岁又出新作 原创 荣夫人
淮南子文学
2025-06-02 08:18:07

 阎纲,九十三岁又出新作

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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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老是编辑家、评论家、散文家,三“家”一体,“家”“家”出位,不多见。在文学界、文化界,他活成了传奇。


他的传奇在于,他得过癌症,他中年丧女,他失却亲人,他历经政治磨难,他一生劳顿,却依然长寿;他的传奇在于,他深爱文学,出圈早,在文学界文化界深耕七十多年,带着温情带着火热不缺傲骨也不乏芒刺,但却没有负面评价——不信你去文学的旷野听听去互联网找找;他的传奇在于,家乡哺育了他,年近九旬又回归家乡,不是颐养天年,而是反哺、回馈,生命不止热情不衰,他这张文化名片在家乡礼泉熠熠生辉,人气蒸腾。我忧心他的劳苦,但那是他的生命形态。让他停下来,他就不是阎纲了。


阎老著作等身,高也等身长也等身。高,是说作品多,摞起来高,和他高高的身材差不多。长,是指他写作的时间跨度长,17岁开始写作、出书,93岁还写,还出书,活到老写到老,写作期和长长的寿命等量齐观。


阎老90岁出书《我还活着》,93岁出书《我在场》。两部书名异曲同工。期间还有一本:《长长的话,慢慢说》。


90岁了还活着,是值得庆幸的事,但一个作家的活着要有作家的样子:活得明白,说人话,做人事。93岁还在场,在场,在人间,也是活着的意思。阎老自语:“我在现场,眼见为实;实话实说,带体温。”不说干瘪枯萎的话,虽然他瘦得如马三立。


两本书出版后阎老都第一时间赠我,并都有潇洒漂亮带着温度的题字,而不是赠某某那么干巴巴的老生常谈。



他赠我的书没数了,每有新作,必赠我,扉页上都是龙飞凤舞潇洒倜傥情挚意浓的题字。我在京城亲眼见过他给我题字,貌似他并不沉思斟酌,但落笔成诗,意蕴盈满。


1

忏悔文



《我还活着》题赠语


“忏悔一帧,不尽之情。我还活着,厚德永铭。——壬寅二0二二年夏月 九十岁 阎纲。”


“忏悔一帧”,是指2022年写他的一篇小文。我写阎老的好,但也提及我很熟悉的、已故的刘茵大姐。一提刘茵是他的前妻,我心戚戚然,便把他俩的往事顺带提了提。意不在揭谁的短,也不是为谁不平,而在写一段人生。丁东夫妇特别是邢小群大姐看了初稿不赞成我提及此事,说那是阎老情感方面的“走麦城”。


可阎老不这样认为。他见了我的文章说:“小妹!朋友转来你的散文,你把多少秘密捅出来了!也好,给刘茵安魂,棒打薄情郎。——这两句可补入大作。”


为何“补入大作”?他未回避其事未责怪我旧事重提,而是要把我的文章补入他即将付梓的《我还活着》。他亲自连夜修改小文,添加他想说的话,连文章的题目都改得那么醒目,那么刺眼:《阎纲的忏悔》。好似我的文章给他提供了久蓄心中的忏悔契机——他要向刘茵忏悔。


我未捅马蜂窝,而是疏通了一段人性溪流?


其实也无须向谁忏悔,包括向自己忏悔。无论人生的哪个阶段,因为某种因缘而沉迷于爱——特别是沉迷于爱,本是人性常态。这便是人生啊!哪有上帝设计好的完美模板供人按部就班轻松践行?


问题的美好之处其实在于,阎老与刘茵最终是“重归于好”的,刘大姐本身也没有多少对阎纲的耿耿与苛责,他们住得又近联系又密一直如亲人如家人,除了没有那张纸;那张纸又算啥。阎老还领着我去过刘茵的家,刘大姐还送给我一个可爱的煎鸡蛋专用的迷你不粘锅。等于在两位女性都在世时,阎纲自己默默地把这段“曲线”拉直了,矫正了。


阎老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对我不责怪对己不掩饰,他还改了几笔,加重了某种分量。当他把我的文章纳入他的书里时,他说:你的文章要进入文学史的!与其说我的文章进文学史,不如说他将“麦城”置入文学史。这便是阎纲,做人带温度,含善量高(含善量这个词好像也是阎淮先生首创)。


啥叫“我还活着”?活得明明白白,活得坦坦然然,活得不虚不假不遮不掩,活得像个君子,活得有温度、有深情,活得即使90岁也不忘自省,活得对天对地对亡灵有敬畏。这才叫活着。


当然,我也难忘宋遂良、李木生俩先生的“好评”。


宋师说,小魏呀,读了你写阎钢的这篇文章,真是很激动,你写的太好了,你不但写出了阎纲,也写出了魏兴荣,还写出了好多人。哎呀,你的文字真的是喜笑怒骂,尖酸泼辣,一针见血,所向披靡。哎呀,我看了很激动,很高兴……


2022年4月27日,李木生给宋老师发微信:你好宋老师,那个女士写的阎老师的文章很好,我觉得关于阎老师的婚姻问题,应该保留,写的很好。实际上这是人生的一块儿,也是阎老师他一生当中不可回避的一块儿,实际上也不应当回避。那个人写的,爱憎分明,挺好,该保留;而且也是读者愿意看到的。她那个文章信息量挺大,我也喜欢这个女士的这样的一种性格,特别的明亮。



那时我和著名散文家李木生老师还没“接上头”,他称我为“那个女士”。如今我们已是文来文往密度很高的好友。


宋老师还说,收到阎兄书。〈忏悔〉一文是此书最有份量最有价值的文章!还原了一个完整的阎纲。也帮助他自我救赎一回。这个任务只能由你小魏来完成。刘茵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


是吗?实不敢当。


2

存在即美妙


阎老说:“感觉一下‘存在’,感觉一下‘活着’,不尽的美妙!”


听此言,何等激励!活着,存在,不尽的美妙。我们尽在美妙中。



《我在场》题赠语。可能想写荣夫人,后把“荣”字划掉,改为:


兴荣女士 我的挚友 指正 留念 才情天赋 

九十三岁 阎纲


这题词,我转宋师,我们猜了半天,大体是这些意思。阎老作文说话有时跳跃,但可品味其意。



“我在现场,眼见为实;实话实说,带体温。”这是九十三岁高龄的阎纲又出新作《我在场》时说得铿锵有力的话。新作,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出版发行。


书中有两篇序言,其中白描的序言题为《论“在场”》,他谈论了何为“在场”和“不在场”,他说文学评论或评论家的在场即:贴近生活,贴近艺术创作实践,贴近艺术生发和创作规律,亲和作家,亲和读者。阎纲肯定是这样的“在场”评论家“在场”作家。但我想说的是,阎老的新作何以起名“我在场”,我-觉-得,抛开理论探讨和生命追求而言,这部书是接续《我活着》的姊妹篇,其中一个重要的旨意在于——我依然活着!


93岁,我还活着,还著书立说,“在场”即在人间,就是活着。漫度人生,纵观人世,一览众山小,看遍群山万壑,并依然在生活或文学的场域,何其得意!何其美妙!


最近看了陕西、咸阳、礼泉有关文化单位和陕西师大出版社共同在礼泉召开的《我在场》新书首发分享会视频,阎老在众人分享后做了二十多分钟鞭辟入里生动活泼的发言,实话实说,有温度,有高度,有深度,有笑点。比如他说,喜欢读书,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书。但越读书越无知。记忆幻化成带刺的碎片,刺得我灵魂不得安宁,弄得我一时糊涂一时明白,搞了几十年了,不知文学为何物。17岁参与礼泉文化馆建立,24岁编辑《文艺报》,从文化馆到文化部再到文化大革命(这过度有意思),这是我文化宿命的链接。我在北京从事文化活动近80年,“察渊鱼而不祥”(看得多了心里明白反而不好),波澜壮阔呀!文学这碗饭,好吃,名利双收;文学这碗饭,很不好吃,充满风险。今天是流氓作品,明天是解禁作品,后天又再版,说庄子蝶还活着。1957,王蒙《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批了官僚主义,群起而攻之:中央所在地怎么有官僚主义呢?最终被打成右派,戴帽下放到师范教书又自我发配到伊犁。可后来又获矛盾奖又凭着文学官至部长,从倒霉到名利双收。


阎老的发言言简意赅言之有物话里有刺刺里有料,大家侧耳谛听也时而欢笑。这便是说话有温度的见证。无论讲台上主席台上几十年盛行什么样的重要讲话,而像阎老这样说话,才叫九十或百岁不白活、真活。


网上有资料显示,九十三岁高龄的阎纲创作的新散文集《我在场》,呈现了先生对于文学、文学创作的深邃思考和亲身示范。从理论到实践,视野宏阔,深入浅出,涵盖了作者对文学、艺术、历史人物以及个人经历的深刻见解和回忆,有重要的文学史价值。


文学如何能动人?阎老回答:纯情·传神·带体温。何为带体温?短短一段情,长长涕和泪,轻轻一个吻,紧紧地握手,切肤的敏感……谓之是也。


这是一位老人的文字,人的文字。


作家、教授苑英科高度评价阎纲新作,他说得不能再好了,所以我借用一下:





我读《我在场》,最爱阎老写《我爱林黛玉》那篇。阎老说:我爱黛玉,爱她对爱的执着,爱她敏感又感伤、刻薄又讥讽,爱她独立人格、自由思想,爱她对礼教的鄙夷与不屑,趋向现代性的爱。



《我在场》分七辑。第六辑中还有为我尚未出版的书籍所作的序《母亲的力量》。拙作初稿完成,书名一直在“艰难”斟酌中:“我与我的双胞胎儿女”、“飞越千山——我与儿女共度过的艰难岁月”、“我·儿女·岁月”……(哪个好呢,或者哪个也不好?期待高人出良策,或祈愿灵感乍现)。阎老切切期盼我多写文字多出书,并趁着他在场。趁他在场,就是趁他活着,他要见证,或者他能为我做点什么。所以拙作初稿甫定,我就不顾他年迈体弱呈他一阅,不料他不仅看了还很快写了序言。书未出,序在先,已赫然进入他的新作,令我如何不感念。



《我


在场》第六辑部分目录


3

叶不落归树


阎纲,除了著名编辑家、著名评论家、著名散文家的三“著名”,他还被称为“文学陕军”的塑形师。他来自陕西礼泉九嵕(zong)山,在京城盘桓半个多世纪,又回到故乡九嵕山下,八九十岁了还马不停蹄各种耕耘不辍。


叶落归根是旧词。阎淮先生创新语叶不落归树。叶落,意味枯萎,归根即归土。叶不落,还属于树。叶不落之际,阎老回来了,他带着积聚一生的生命养分。


2019年,阎老回礼泉看95岁的大哥,感到山亲水亲人更亲,烧汤烙面BB面,一下子回到童年。于是他大腿一拍:老汉不走了!这种选择非常正确!87岁老弟和95岁大哥共同选择住在礼泉永康颐养中心。大哥谆谆教导:你到这里,一要说家乡话,不要撇京腔;二要守纪律,不要特殊化。阎老诺诺。长兄在上,何其亲恰。


除了享受亲情乡情,阎老还自赋两大重任:一是在县委领导下(哈,占位高位置摆得正啊)把文化建设搞上去。礼泉有啥文化建设呢?阎老在新书分享会上铿锵声言:礼泉的文物古迹,咸阳没有陕西没有中国没有全世界都没有,他一字一顿层层递进声声攀高说得现场一阵掌声。所以他要以他的力量为家乡助推这项文化建设。二是辅助作家,探寻文学感人的秘密。阎老补充说,我不说培养作家而说辅助。作家不是培养的,是上天赋予的,是娘肚子带来的,靠天赋。他这样说,也这样做,在礼泉做了大量这类工作。


中国作协、戏协副主席及茅盾奖获得者陈彦说,“阎纲先生从事文学工作70余年,德高望重,为中国文学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耄耋之年返回家乡礼泉,依然文思泉涌,笔耕不辍。他一边创作,一边热心支持文学事业,扶持帮助文学新人,人格阔大,生命敦厚,实为文坛之楷模。”礼泉籍作家石岗写的长长的“代序”《先生回来了》,历历详述阎老在礼泉推动文学、文化事业的感人履历。


4

师恩难述


我与阎老八十年代末经宋遂良老师介绍相识已36载。他与我,亦师亦友;他对我,青睐有加,关心备至。


他推介我加入中国散文学会;又推介我加入中国作协而不成,我不生气他生气。其实我根本就不达标不够格。但他总是偏心我的所谓“天赋”,说我有一支如刀之笔。他每看到我的一些稍有分量的小文,都赞美一番。其实我极少把拙作转他,怕他累。宋老师曾转我阎老和他的一则聊天记录:



我记不起他们说的是我哪一篇文字。但宋师说我的微博被封有误。我没有微博。另,阎老自己谦虚,也擅自替宋老谦虚。这些过分的抬爱,我无颜接受。连吕家乡老师都说他对宋老师有若干个“望尘莫及”,我更是连望也不敢望其背,包括对阎老。


2019年11月25日,阎老发来过信息:


杏弟:我想介绍你出版一集13万字上下、面对初高中学生的美文丛书,每篇字数二三千,只要是好文章,题材不限,精装本,出得很快。没有稿费,自己按四五折买些样书即可。好事一桩,我想玉成,你能答应吗?


我当时貌似答应着,实则未动作,辜负了他。难得的好事一桩却未玉成。想想现在出书如此艰难,那次竟那般漫不经心错失过,实在遗憾和愧对。



关于“杏弟”,是阎老给我起过“杏喁”的笔名,说我本名太硬气,不像女士名。现在的“荣夫人”终于彻底女性化了,我也非常喜欢,拜冯克利先生所“赐”。前几日和宋老师等其他友人饭聚,宋师还大夸名字好:大气、贵气、女性气质,还带着你自己的名,你还曾经是厅长夫人。我说对,前夫人;荣夫人,且不是他人的夫人。


阎老之子被称为云南禁毒电影第一人的阎力,对老父亲很孝敬,经常从京城跑去礼泉看望并照顾父亲。阎力也是我的好友,三十多年前我曾住在他家数日时,他说最愿吃我做的鸡蛋西红柿面。我已和阎力通报,过段时间,等我医好腿疾,将去礼泉去看望阎老。——趁着他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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