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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电影漫谈 | 王冉:《过昭关》 献给每个人的“人生锦囊”
奔流文学
2024-09-03 18:16:17

民间故事《伍子胥过昭关》讲的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内乱,楚王要废除太子,还处死了太子的老师伍奢和他的大儿子。伍奢的小儿子伍子胥得知消息后逃跑,一路逃到吴楚交界处昭关。但是由于楚王发布了通缉令,伍子胥被困在昭关。他着急出关,一夜白了头。幸得东皋公的帮助,伍子胥趁乱出逃,最终到达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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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霍猛自编自导了电影《过昭关》。影片讲述了77岁的老人李福长,因偶然的机会,得知自己当年在农场的老友韩玉堂还在人世,只是生了重病在三门峡住院。李福长年轻的时候得到过韩玉堂的帮助。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李福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三门峡和病危的老友见上一面。从周口太康到三门峡有千里之遥,电动摩托跑不了远路,他也不愿给儿女添麻烦。李福长让哑巴弟弟福田教他学骑摩托三轮车,然后带着自己的孙子宁宁,出发在乡村公路上,跨越山水,风餐露宿,只为见老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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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爷爷和宁宁有三次遇见:钓鱼的失意青年,卡车罢工的司机和独居的养蜂老人。经过一路的颠簸,爷爷终于赶到医院见了老友一面。有人把这部电影比作中国的《菊次郎的夏天》。由北野武执导的《菊次郎的夏天》讲的是游手好闲的菊次郎受妻子嘱托,带着邻居家的孩子正南去寻找母亲。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母爱缺失的两个人,在漫长夏季的旅途中遇到了不同的人和事儿,他们最终得到了心灵的治愈和成长。


电影《过昭关》和《菊次郎的夏天》相比,故事结构更简单,画面也相对粗粝,但是《过昭关》这部电影以其真实、真诚的态度探讨了人生中更深层次的一些问题:李福长那一代人的命运;如何看待生死;三代人之间的教育和相处模式等,电影在每一个环节里都在试图讲述,一个人应该如何面对生命中遇到的“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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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开始,李福长的儿子运生把自己的儿子宁宁送回了老家。他不顾宁宁的反对,给父亲简单交代几句之后便驱车而去。宁宁向爷爷抱怨,自己的同学都去了大城市,只有自己被送到了乡下。简短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宁宁不习惯农村的生活。第二天在瓜田里,爷孙俩第一次说到了死亡。


爷爷告诉宁宁不能朝着坟茔撒尿,因为坟里埋着的是老爷,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天真的孩子惊讶于年迈的爷爷居然也会有父亲和爷爷。爷爷给宁宁解释每个人都有父亲,人就是这么一代一代走过来的。只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宁宁问爷爷会不会死,爷爷说除非时间静止,否则人都会死。宁宁以游戏的方式让爷爷定下来,说这样就不会死了。在隐约知道死亡时,宁宁用童言表达出了对爷爷的爱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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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带宁宁出发后的第一天夜里,天边挂着满月,打算露天过夜。宁宁说害怕野外有鬼,让爷爷给他唱歌。爷爷说他只会唱戏。爷爷的戏曲唱词引入了《伍子胥过昭关》故事和自己年轻时的遭遇。爷爷年轻时曾被下放到农场,在万念俱灰想要轻生时,幸遇几位朋友的帮助,才有了生下去的勇气,也才有了后来的家。


宁宁睡着之后,李福长老人唱起了那几句唱词:


“我好比哀哀长空雁,

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

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

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那一刻,他自己一生的坎坷应该再次涌上心头,在清风明月下,他又一次回望了走过的那些“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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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爷爷带着宁宁在河边儿休息时,遇到了一个垂钓的年轻人。爷爷邀请年轻人一起吃东西,了解到他遇到了人生的困境。爷爷为了开导年轻人,给他讲了哑巴兄弟福田的故事。福田年轻时贪玩,为了逃避父亲的责罚,把责任推到了哥哥身上。父亲脾气暴躁,打了哥哥,导致哥哥喝药身亡,父亲也撒手人寰。福田为了抚养哥哥的遗骨才艰难地活下来。但是这件事情是哑巴兄弟福田一生迈不过去的“昭关”,他用失语的方式表达对自己哥哥的亏欠,企图得到救赎。年轻人听过故事以后似乎有所感悟,他留下了爷爷自制的钓鱼瓶子,把泡泡糖送给宁宁表达善意。那一刻,他应该有了过“昭关”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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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宁宁在路上遇到卡车司机时,司机师傅正在为寻求不到帮助而懊恼。爷爷主动让司机开上三路摩托去买东西,自己和宁宁留下来等待。爷爷为了安抚宁宁的情绪,做了一个粉色的风车。司机回来修好车后,主动要载爷爷和宁宁一程。路上司机说起了这些年开车的一些遭遇,在他的心里,已经失去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这应该也是他过不去的“昭关”。爷爷耐心开导他。途中,他们遇到了遭遇不幸的母子俩,爷爷让宁宁拿出了司机给的50元钱送给那位母亲,宁宁给了那个小男孩一个泡泡糖。爷爷说,虽然他们可能是骗子,但是活人不能给死去的人较劲。最后,司机和爷爷分别时,倒车镜上迎风转动的风车应该让他看到了生活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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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三门峡的那天晚上,爷爷因走错了路,遇到了一位孤独的养蜂人。这位养蜂人需要用扩声器交流,宁宁告诉爷爷他害怕。爷爷说,不要怕,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先了解它,熟悉它,然后就不怕了。这应该也是爷爷一生总结的经验。这一次,爷爷和宁宁得到了养蜂人的帮助。爷爷和养蜂人说起了他们年轻时生活的艰辛,和现在年轻人的隔阂。爷爷说,人的这一生不但要过昭关,还要过潼关、山海关和嘉峪关,但是关关难过关关都要过。


爷爷带着宁宁一路奔波,似乎也在向宁宁预演了如何面对人生中的“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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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坚持完成他的心愿,终于医院见到了老友韩玉堂。两人多年未见,眼睛潮湿,但是他们之间的关心也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好好养病”“回去的时候慢点儿”。


儿子运生赶到三门峡找父亲和儿子。赶回老家途中,运生告诉父亲哑巴叔叔走了。人生就是这么无常,爷爷出发时,福田弟弟还教他骑摩托车,等他回去的时候,已是阴阳两隔。回去的车上,爷爷因儿子小的时候挨了不少打,向儿子道歉。运生有点儿尴尬地含混了过去。父子之间的感情不在言语里,有点儿疏远,又有点厚重。


冬天的时候,爷爷接到了老友韩玉堂离世的消息,他拿笔在合影照上圈出了已经远行的三位朋友。爷爷披衣坐在门槛上,雪花簌簌飘落。爷爷用空洞的眼神凝望浅灰色的天空,再次唱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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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比哀哀长空雁,

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

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

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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