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樊频
我又遇见他了。
图书馆的玻璃窗蒙着层薄雾,雨水顺着窗棂蜿蜒成细流。我攥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发颤,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仍能清晰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浅灰色毛衣,发梢还沾着细密的雨珠,正专注地整理书架,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书脊,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我假装低头看书,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他。他偶尔皱眉思索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幅温柔的水墨画。咖啡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我在心里默默数着他整理过的书,三十七本,三十八本……
当他抱着一摞书转身时,我慌忙低头,却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我手忙脚乱地擦拭,慌乱间瞥见他快步走来。
“我来帮你。”他的声音清润温和,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我们的指尖在纸巾上短暂相触,我感觉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脸颊烫得厉害。
“谢……谢谢。”我结结巴巴地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笑着摇摇头,留下一句“下次小心”,又回到书架旁继续工作。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亮他弯腰取书的背影。我望着他的轮廓,在心底轻轻说:“其实,我已经小心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转角,我才发现自己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晕开了一滴水渍,像是眼泪,又像是咖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