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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塘读书会 ‖ 真正的自我救赎不是对过去的逃避,而是满怀追逐的勇气
方塘书社
2025-06-04 11:06:22

文丨王梦阳(方塘书社阅读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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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布尔的天空永远飘着两种风筝,一种是少年手中五彩斑斓的竞技风筝,在街巷上空盘旋缠斗,承载的是童年的欢乐与无忧;另一种是成年后始终在记忆中追猎的白色风筝,带着血色尾翼掠过时光的废墟,载着半生愧疚,追逐着救赎的方向。
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以阿富汗动荡的局势与多舛的国运为背景,描写了主人公阿米尔在38岁那年重返满目疮痍的喀布尔时的见闻。他看到的不仅是逝去的美好,更是民族的悲怆。他去寻找那童年的风筝,寻找那“自我的救赎”,更回溯到历史的长廊寻找民族的前途。
在个人记忆与民族创伤的交织中,作者构建起逻辑严密的救赎哲学:罪愆的产生从来不是孤立的道德选择,而是身份焦虑、权力结构与时代暴力共同作用的图片
【一】
阿米尔与哈桑的故事从1975年阿富汗平凡的冬日徐徐展开。
他们虽身份“殊异”,但相同的兴趣仍让他们成为了儿时最好的玩伴,在阿富汗那寂静的土地上,拥有了一段难得的安逸童年。
哈桑勇敢、“忠诚”,总是无条件地保护着、支持着阿米尔,阿米尔开朗、富有良知,但骨子里却多了份怯懦。
这也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12岁的阿米尔与哈桑在斗风筝比赛中赢得冠军,哈桑为了帮阿米尔追回那只象征荣耀的风筝不惜遭受凌辱,而阿米尔却在目睹好友受到侵犯时因懦弱而选择逃避。
当风筝染上血色,喀布尔的天空便不再晴朗。阿米尔陷入自我厌恶的深渊,这也是其内心痛苦与挣扎的开端、良知与背叛的起点。
阿米尔对哈桑的背叛,本质上是对自我身份认同的背叛。作为富商之子,他始终在父亲“成为真正的男人”的期待中不能自已又苦苦挣扎,父亲对哈桑异乎寻常的偏爱又让阿米尔本能地将哈桑视为争夺父爱的隐性对手。
他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却发现自己永远无法符合父亲的期待。当他将手表和钞票塞进哈桑的枕头,制造盗窃现场时,完成的不仅是对哈桑的背叛,更是对自己良知的放逐:“我希望这一切都结束,我希望能重新呼吸。”这种通过牺牲他人来换取父爱的扭曲心理也让阿米尔失去了与哈桑相伴的幸福时光。
“我很高兴终于有人揭露了他的真面目,我希望父亲能看到,他的儿子是多么正确。”这种将自身屈辱转嫁到更弱势者身上的心理机制,正是殖民主义话语下少数族裔自我异化的典型表现。当哈桑握着弹弓说“我会为你挡子弹”时,两个少年的命运早已被刻在阿富汗的历史纹章上,连同着这个民族的命运走向未知的深渊。
阿米尔18岁那年,阿富汗战争爆发,喀布尔的天空不再宁静,未知笼罩着这片古老之地。父亲带着阿米尔匆匆逃离,两人几经辗转,历尽磨难,逃到了美国,开启了又一段平和时光。
在陌生的环境中,在平和的时光里,阿米尔得以重新审视自己。迷迷糊糊中,他终于意识到,真正的强大在于认清自己,而不是活在求得他人期待的“庙堂”中。
在美国的生活让他渐渐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选择了写作,追求自己的梦想,“生命本身应当有一种意义,我们绝不是白白来一场的”。
2001年的旧金山,已成为作家的阿米尔接到拉辛汗的电话:“那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这句充满救赎意味的召唤,让中年阿米尔踏上了返回阿富汗的旅程。去面对那个胆小懦弱、自私自利的少年,去成长为那个勇敢担当、敢于救赎的自己。
喀布尔的天空已不再静谧,曾经的花园城市沦为废墟,曾经飘着风筝的天空充斥着轰鸣的武装直升机。
在追寻索拉博的过程中,阿米尔逐渐揭开了父亲的秘密:哈桑是父亲的私生子,那个曾让他嫉妒的哈扎拉少年,原来流淌着与他相同的血液。
这个发现颠覆了阿米尔对父亲的认知——父亲那勋章墙背后是无法言说的悔恨,对慈善事业的热衷是对私生子的愧疚,童年那高大威武的神化形象也随着阿米尔脑海中的天旋地转而破裂。
当阿米尔在病房中读起父亲的故事,终于明白“罪行只有一种,那就是盗窃”。背叛良知,即是偷走他人的尊严。这种父子间的精神和解,让阿米尔在承受阿塞夫的殴打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因为他终于——至少在自己的心中,“代替哈桑承受了那本就该属于自己的痛苦”,以伤痕累累的身体为当年懦弱的自己挡下那射向自己的箭羽。
当故事在2003年的旧金山尾声中收束,阿米尔最终为索拉博放飞风筝,索拉博也终于在风筝比赛中露出微笑。那个曾经背叛的少年与如今救赎的中年在时光中重叠,追到了童年那顶本就应由自己追逐的风筝。
结果;而救赎的完成,也必然经历认知颠覆、痛苦代偿与意义重构的三重蜕变。图片
【二】
胡赛尼的叙事魔法,将个人的风筝线系在了民族的飓风之上。
风筝作为贯穿全书的核心意象,具有多重象征。它是阿米尔和哈桑童年的见证,是阿米尔对父爱的渴望,是战争的无辜牺牲品,更是阿富汗儿童对自由和安宁的渴望。
当年哈桑被剥夺继承权甚至知道真相的权利,与当阿米尔为索拉博申请移民时遭遇的官僚主义——无论是喀布尔的权贵还是美国的机构,都在以不同方式实施着对弱者的“合法背叛”。这种跨越洲际的身份撕裂,让救赎超越了个人层面,成为对全球化时代制度压迫的审视。
当描写苏军坦克碾压市集、塔利班实施性别暴政时,胡赛尼没有陷入廉价的悲情主义,而是始终聚焦于细微处的人性闪光:拉辛汗在病榻前守护秘密的温柔,法里德在枪口下传递的面包,索拉博在沉默中保留的弹弓技艺。这些微小的抵抗,如同战乱中依然绽放的矢车菊,证明“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有追风筝的人”。
真正的自我救赎,从来不是对过去的逃避,而是满怀追逐的勇气,将灵魂剖开审视,在自我批判中完成蝶变。《追风筝的人》的伟大,在于它将个人的罪愆置于历史的聚光灯下,让每个读者都能在阿米尔的故事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人人都痴迷于哈桑的“为你,千千万万遍”,但人人又都在某个时刻变成“怯懦的阿米尔”。我们或许都曾在某个时刻为自保而选择缄默,在利益面前背叛良知,在恐惧之中放弃责任。但胡赛尼告诉我们,救赎从来不是英雄主义的壮举,而是普通人在尘埃中弯腰的勇气——是像哈桑那样永远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的忠诚。 
我们都是追风筝的人,或许有人断线,或许有人坠落,我们追逐的,或许是未说出口的道歉,也或许是未兑现的承诺。救赎从来不会让错过的恢复如初,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也无法重回掌心,但我们的追逐不变,只为让那些曾经坠落的灵魂,在爱的风中重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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