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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 | 阿拉伯经典行纪:探索阿拉伯半岛秘境,追寻将逝的古老文明
搜狐文化
2025-06-23 12:29:48

风暴沙丘驼队,砾石落日抢匪。石油时代前蕞后的沙漠壮游,见证贝都因游牧灵魂的勇气与坚韧。

作为古典探险家的巅峰、20世纪的杰出旅行作家,威尔弗雷德·塞西杰的作品曾被列为《国家地理》杂志伟大的100部探险作品第5名。

本书记录了他两次穿越“空白之地”沙漠的史诗之旅,以及另外六次在连续五年里完成的旅程,媲美T.E.劳伦斯的《智慧七柱》,罗新、杨潇诚挚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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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阿拉伯之沙》

1945—1950年,英国著名探险家威尔弗雷德·塞西杰两度穿越阿拉伯半岛南部沙漠“空白之地”,并赴阿曼、沙特等地完成了六次探险。本书记述了他突破这片地球上自然环境最为严酷的地区的非凡经历,被公认为20世纪旅行文学的经典之作。

塞西杰将冷峻的纪实与诗意的哲思交织,把危险与困苦转变为引人入胜的故事,他与信奉血统、勇气与力量的贝都因伙伴一道忍饥耐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他们坚持骑骆驼或徒步前行,与漫卷的黄沙、无尽的砾石和永恒的干渴搏斗,领略了大自然的壮美与残酷,并与既残忍又豪气的沙漠匪帮周旋。这场“最后的原始穿越”发生在向现代文明转型的临界点,使其成为阿拉伯传统游牧文明消逝前珍贵的人文切片。

《沼地阿拉伯人》

1950年,英国著名探险家与旅行作家威尔弗雷德·塞西杰在成功穿越阿拉伯半岛的“空白之地”后,又追随T. E. 劳伦斯等伟大探险家的足迹,前往伊拉克南部的沼泽地区开启了一段新的历险。继《阿拉伯之沙》后,他根据自己在沼地的生活经历写下本书。这两部西亚游记作为塞西杰的代表作被公认为20世纪旅行文学的经典。

塞西杰的笔法质朴、平实,就像他的为人一样深深地扎根于他踏足的大地上,与大地之上的古老民族与传统融为一体。在与沼地阿拉伯人一起生活的岁月中,作者乘独木舟在村庄之间穿行,记录下了当地令人印象深刻的风土人情。从中流露出作者对当地人生活方式的深刻认同,对他们的热情、忠诚、勇气和耐力的敬佩,以及因其在现代化浪潮中的消逝而产生的深沉忧思与怅惘。这一切使本书成为对一种古老文化与生活方式的珍贵见证。

【作者简介】威尔弗雷德·塞西杰(Wilfred Thesiger,1910—2003)

英国著名探险家和旅行文学作家。作为“最后一位古典探险家”,塞西杰以其对远离西方世界的遥远地区及其传统生活方式的探索而闻名。他的民族志式写作更新了英国游记文学传统:通过与当地人长时间地生活在一起并充分融入当地文化,深刻地描绘他所观察并参与的社会、民族、历史与文化传统。代表作《沼地阿拉伯人》与《阿拉伯之沙》,分别记录了他在伊拉克南部的沼泽地区和阿拉伯半岛沙漠中的生活,被公认为20世纪旅行文学的经典,对包括保罗·索鲁在内的一代旅行作家产生了深远影响。

【译者简介】

陈晞:毕业于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先后供职于《华夏地理》《第一财经日报》《新旅行》《ELLEMEN睿士》,曾担任Lonely Planet旅行指南撰稿人、央视纪录片《航拍中国》撰稿人。

蔡飞:主业为心理咨询师,除了文字还大量“翻译”潜意识,书写心灵世界的游记。其他译作包括《超越愤怒》等。

【书籍目录】《阿拉伯之沙》

导读001

序言016

1991年再版序言020

前言022

序幕027

第一章 阿比西尼亚和苏丹028

第二章 作为序幕的佐法尔省055

第三章 加尼姆沙漠072

第四章 在萨拉拉的暗中准备096

第五章 向“空白之地”前进125

第六章 在“空白之地”的边缘143

第七章 第一次穿过“空白之地”163

第八章 回到萨拉拉188

第九章 从萨拉拉到穆卡拉218

第十章 为第二次穿越做准备243

第十一章 第二次穿越“空白之地”265

第十二章 从苏莱伊勒到阿布扎比287

第十三章 停战海岸311

第十四章 布赖米假日332

第十五章 乌姆塞米姆流沙区351

第十六章 瓦希伯沙漠361

第十七章 正在关闭的大门377

书中植物的阿拉伯名和学名390

各旅程主要参与者391

译名对照表394

【书籍目录】《沼地阿拉伯人》

导读 001

主要人物表 015

前言 017

第一章 沼地一瞥 021

第二章 重返沼地边缘 028

第三章 打野猪 039

第四章 抵达加巴卜 051

第五章 初识马丹人 061

第六章 萨达姆的客房 069

第七章 布穆盖法特:沼地村庄 078

第八章 穿越中部沼泽 092

第九章 沼地的中心 104

第十章 历史背景 111

第十一章 赢得认可 120

第十二章 与法图斯人在一起 130

第十三章 沼地中的世仇 138

第十四章 重返加巴卜 145

第十五章 法利赫·本·马吉德 156

第十六章 法利赫之死 167

第十七章 哀悼仪式 177

第十八章 东部沼泽 184

第十九章 苏丹人和苏艾德人 195

第二十章 阿马拉的家 205

第二十一章 1954:洪水之年 217

第二十二章 1955:干旱之年 230

第二十三章 伯贝拉人和穆迪夫 238

第二十四章 阿马拉的世仇 248

第二十五章 我在沼地的最后一年 255

词汇表 263

译名对照表 266

【精彩文摘】《阿拉伯之沙》序幕+第一章

序幕

云起雨落,人活了下来;云散久旱,人就死了,动物也不例外。阿拉伯半岛南部的沙漠,没有季节的轮替,没有生机的显隐,只剩空旷荒凉,温度的变化是一年唯一的尺度。这片苦涩的大地从来不知何为舒缓或安适。人类居住在此久矣。营地旁被篝火熏黑的石头,石原上风化渐无的足迹,证明他们曾经存在。除此之外,一切足迹随风飘散。人们在这里生活,只因出生于此,只因这种方式从先辈流传下来,只因他们默许了苦难和贫穷,只因他们别无选择。劳伦斯在《智慧七柱》(Seven Pillars of Wisdom)中写道:

“即使是对生长其间的人,贝都因人的生活方式也是艰辛的;而对外来者,这种方式堪称残酷:生不如死。”经历过这种日子,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或多或少,他都会像那些游牧者一样,在身上留下沙漠的印记;他会渴望再次回到那里,或犹疑,或坚决,取决于他自己的天性。这片残酷的土地能够施展的魔力,任何气候温和的地带都无法与之相比。

第一章 阿比西尼亚和苏丹

我在阿比西尼亚长大,在达纳基尔地区旅行,在苏丹服役。战争爆发后,我和中东蝗虫防治研究中心的领导见了一面,获得了进入“空白之地”旅行的机会。

1946年夏天,我走在汉志山区,第一次意识到沙漠是如此令我着迷。几个月前,我来到“空白之地”的边缘。那是一段贝都式的日子,艰苦而无情,饥饿和口渴更是家常便饭。我的同伴自出生起就受到这种生活方式的磨炼,而我则在长时间的行进中备受折磨,跋涉在劲风似鞭的沙丘,穿行于平原之上,蒸腾的热气制造出捉摸不定的蜃景,让旅途愈加乏味。时常出没的沙漠土匪让大家神经紧绷,我们不时扫视着远处的地平线,紧握步枪,即使已经因缺乏睡眠而神情恍惚。饥饿、口渴、酷热和寒冷,六个月间我遍尝所有,还要忍受长期在异族人群中生活的压力,况且这些人最鄙视软弱。不止一次,我感到身心俱疲,只想尽快逃离。

现在,我身处阿西尔省,站在野橄榄和杜松环绕的山间。一条小溪沿坡流下,海拔九千英尺的溪水冰凉,和沙漠中稀少苦涩的水源形成鲜明对比。到处是野花,茉莉花、金银花、野玫瑰、石竹还有樱草花,梯田上种满大麦、小麦、葡萄藤和一丛丛蔬菜。脚下,薄雾隐去了东方的沙漠,而我的思绪正在那看不见的沙漠中飘荡,心中盘算着新的旅程,虽然我一点也想不通,驱使我再次回到那种苦日子的动力是什么。如果我现在正坐在伦敦的办公室里,满脑子自由和冒险,倒还说得通,此时此刻,我已经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获得了所冀望的一切。直觉告诉我,是沙漠中严酷的生活在呼唤我,就像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极地、高山和海洋。

再次回到“空白之地”是我对挑战的回应,也是对我极限的考验。“空白之地”的绝大部分仍不为人所知,我是多么想在他人涉足之前亲见其真容,世界上这样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而且我的成长环境给予了我足够的训练,让我能够在沙漠中生存下去。“空白之地”让我有机会在旅行者中青史留名,但我相信这趟旅程带给我的将远不限于如此,在那一片空旷中,我将在孤独中找回平静,并和贝都人一起,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中寻回友情。很多人在危险的环境下,确实和同伴结下了深厚友谊,但通常发生在自己人当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在异国他乡的外族人中找到了结成这种友谊的方式—身份的差异反倒将他们紧紧绑缚在一起,就像我在贝都人中这样。如果没有了这些,这趟旅途将变为毫无意义的苦旅。

我时常回顾童年,试图寻找驱使我回到东方沙漠的动因。也许它就藏在那些记忆里:穿越阿比西尼亚沙漠的旅程;三岁时看到父亲射杀一只大羚羊的激动;对在池塘饮水的骆驼的模糊印象;炽热阳光下尘土和阿拉伯胶树散发出的味道;坐在篝火旁,听着黑暗中传来鬣狗与豺狼的合鸣。这些模糊的记忆与之后的对阿比西尼亚高原的记忆混为一团,组成我九岁前的全部时光。

这是一种不寻常的童年。我的父亲是英国驻亚的斯亚贝巴公使,而我于1910年出生在那座城市里的某座泥坯小屋,那些泥坯小屋当时还承担了公使馆的任务。当我回到英国时,已经看到过不少鲜有人知的景观。比如主显节上的祭司在约柜前和着银鼓发出的隆隆声起舞,或是身着盛装的埃塞俄比亚教会主教举行圣水礼。我看过部队开赴1916年大政变的前线,一连数日,连绵不绝的队伍穿过公使馆对面的平原。我还听过,当拉斯·鲁尔·塞格德的部队为阻止米卡埃尔尼格斯而全军覆没,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哭泣声。当然,我也见证过战争胜利后的狂喜。我见过从萨加莱的战场凯旋的军人,南北两军曾在那里近身搏斗了整整一天,距离亚的斯亚贝巴以北只有五十英里远。

每一位领主都被他的士兵簇拥着。战士身着简单的白衣,头领的穿戴就繁复多了,他们身披全副甲胄,戴着狮子鬃毛做成的头饰,丝绒斗篷上饰满金银装饰,绸缎长袍色彩斑斓,当然必须有雕刻精美的佩剑。所有人都举着盾牌,一些盾牌上有镀金镀银的纹样,很多人还配有步枪。无论是走在恰卡国王前面的祖鲁武士,还是在恩图曼之战挺身而出的托钵僧,其散发出的那种带有原始感的狂暴,都无法与那天经过皇宫的人潮相比。战鼓震天,号角齐鸣,这不仅仅是一场仪式,人们刚刚从战场上绝处逢生,仍然沉浸在那狂乱的几个小时中,热血沸腾。马背上挂着从死人身上剥下的衣服,血迹未干。他们如波浪般涌来,骑兵隐现在扬起的尘土和簇拥的步兵中。他们挥舞着武器,呼号着自己英勇的战绩,径直来到王座的台阶下,宫廷侍从用手中的长杖让他们退后。在他们的头顶上,闪亮的长矛尖刺间,无数的缎带迎风飘扬。我记得,一个看上去稍微比我年长的小男孩走在游行的队伍里,他亲手杀死了两个敌人。我还记得,北方之王尼格斯·米哈伊尔被锁链拴着走,肩上挂着表示臣服的石头,看上去,他就是个身披黑色阿拉伯斗篷、缠着白头巾的老头。突然鼓声停息,人群静默,那天最令人动容的时刻到来。数百名身着白色阿拉伯长袍的男子,衣衫褴褛,由一名少年引领,缓缓地穿街过巷。这名少年是拉斯·鲁尔·塞格德的儿子,陪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父亲留下的残部,这支军队在战斗前曾拥有五千名精锐。

在学校的那些年,我对非洲魂牵梦绕,读了所有我能找到的关于非洲旅行或探险的书,戈登—卡明、鲍德温、布鲁斯、塞卢斯,等等。我认真研读过罗兰·沃德的《大猎物档案》(Records of Big Game),可以在任何关于非洲动物的测试中对答如流。与此同时,我在学校的拉丁语成绩惨不忍睹。冗长的布道时刻最适合开小差,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童年看过的景色,视野中是连绵的群山。祖卡拉、凡塔利、武恰恰、富里、马纳加沙,这些名字就是我的乡愁。在我上学之前,除了几个兄弟外,再也没见过来自欧洲的同龄人。我发现周遭的环境充满敌意且难以理解。我对严格的学校章程视而不见,结果可想而知。当我向其他人讲述昔日见闻,马上会被冠以骗子的名号。我对与同龄人的竞争能力缺乏信心,常感孤独。幸运的是,我随后被伊顿公学录取,并对其产生了深厚而持久的感情。

再次回到阿比西尼亚时,我已经二十岁。海尔·塞拉西不会忘记我父亲的恩情,在大政变最危难的时刻,父亲把他还在襁褓中的儿子接到公使馆提供庇护,这名男婴已经成长为今日的皇储。以父亲长子的身份,海尔·塞拉西邀请我参加他的加冕典礼。我跟随格洛斯特公爵代表团,动身前往埃塞俄比亚。飞机降落在吉布提市,需要继续乘坐过夜火车去往亚的斯亚贝巴,这一夜,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狂喜。抵达公使馆后,我发现大部分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就连刚刚过去的事也需要使劲儿回想。从我最后一次攀登公使馆背后的山坡到现在,竟然过去了十一年,那时的我在山坡上,凝视着蓝色的烟雾从仆人居住的下房升腾到清冷的空气中,或是听着飞翔的鸢在桉树上发出尖锐的嘶鸣。我仍然认识每一只鸟、每一株植物,甚至每一块岩石。

十天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我参加了游行、庆典和国宴,最终亲见教宗把皇冠戴在海尔·塞拉西—这位埃塞俄比亚的王中之王—的头上。头戴皇冠、身披长袍、已经受膏的皇帝现身于他的臣民面前,所罗门王和示巴女王的诸多后裔自此又多了一位。街上挤满了部落的人,他们来自皇帝辖下的每一个省。我又看到了童年时见过的盾牌和华丽长袍,但外界文明的入侵也显而易见。我意识到,经年传承下来的传统、习俗、仪式很快就会被遗弃,那些把这里和世界其他地方区别开的色彩终将消失。街上不多的几辆汽车正是社会变革的先兆。摄影记者挤到人群的最前方,以便拍下头戴皇冠的皇帝和跳舞的神父。我被其中一人推到一旁,那人嚷着“快给世界的耳目让个地儿”。

狩猎和探险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既然回到了非洲,我决定即刻走入荒野。步枪我都准备好了。一天,趁着加冕典礼的间隙,我站在公使馆前的台阶上询问著名的探险家奇斯曼上校,阿比西尼亚是否还有能够探险的地方。他告诉我,唯一未解决的问题是阿瓦什河发生了什么,这条河发源于亚的斯亚贝巴西边的群山,流向达纳基尔沙漠,还没入海就干了。这段谈话让我的思绪飘到了达纳基尔地区,“猎头族”的家乡,不过他们并不把头骨作为战利品,而是收集睾丸。我计划六周后回到牛津,所剩时间不多,至少能去这个国家的边缘看一眼。家族世交桑福德上校帮我准备了随从和车辆。就在我即将启程时,英国公使西德尼·巴顿爵士表示对我这次独行很不高兴,毕竟那里是无人管辖的危险之地。他建议我加入他正在组织的狩猎队伍。我感激他的慷慨,但接受他的提议意味着背叛了儿时的梦想,有违我的初衷。我口齿笨拙地向他解释为什么我一定要自己去,为什么这对我非常重要。他表示理解并祝我好运,在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加冕典礼刚结束,如果这时候你把达纳基尔人惹毛了,影响将是致命的。”

露营的第一晚,我吃着沙丁鱼罐头,看着索马里随从把喝饱了的骆驼从河边牵到帐篷旁安置好,我知道世上所有金钱都无法让我离开此处。一个月内,我独自穿越干旱的不毛之地。没有人可以依靠,如果部落的人找我麻烦,我无人可以求助;生病也得不到及时的医治。随从信任我并听从我的指令,我对他们的安全负责。饥饿和口渴是常有的事,有时还会感到害怕和孤独,但我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以及在别处无法感受到的生活方式。

在我的生命里,这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个月。回到牛津后,达纳基尔之旅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不去。不止一次,我看到一群达纳基尔人倚靠在他们的矛上,身上只缠着一条腰布,蓬乱的头发上沾着黄油屑,瘦削的身形透出一种优雅。还有圆顶小屋组成的营地,牧群踏着夕阳归家,落日的余晖斜斜穿过它们扬起的尘灰;浑浊的河水缓缓流动,鳄鱼在沙洲上享受着日光浴;水羚从柽柳林中踱出来,去往饮水的路上;拥有一对壮观盘状羚角的扭角林羚,在余晖中以天际为背景,形成一幅漂亮的剪影。我看到,一只东奔西窜的大羚羊被射穿了心脏,秃鹫硬着翅膀滑行下来加入这场大餐,它们围着羚羊笨拙地一跳一跳,一帮狒狒坐在山崖上看着。不止一次,我感觉到热辣的阳光穿透衬衣,灼烧着肌肤,但拂晓之前又寒意逼人。我尝得出水中的骆驼尿味,听到索马里人围着篝火唱歌、骆驼负重后发出的低吟。回去探索阿瓦什河,我做出这个决定,是未知领域的吸引力而非对沙漠的爱诱惑着我,我一心想着阿比西尼亚高原,如果那里有什么未被探索的地方的话,我会首选它们而非沙漠。

三年后,我和戴维·海格—托马斯一起回到阿比西尼亚,探索未知的达纳基尔。最初的两个月,我们靠骡子在阿鲁西山脉穿行,这段旅程颇为轻松,因为是用来考验一下那些随从,看他们是否做好了进入达纳基尔沙漠的准备。我们在山巅扎营,四周被巨大的石楠环绕,如果海拔再高一些,到云聚云散的地方,环绕我们的植物就变成了巨型半边莲。只有透过植物的缝隙,才能看到脚下七千英尺处的东非大裂谷。一连数日,我们穿行在森林里,由黑白相间的疣猴陪伴着,它们在苔藓满覆的树丛间任性打闹,又骑行在谢贝利河源头附近起伏的平原上。这一段的山景堪称绝美。随后我们到了谢尔谢尔山脉脚下,沙漠的边缘地带,暖风拂过刺槐丛,弄出沙沙的响声。当晚,索马里随从从附近牧民那里弄来一碗骆驼奶,实在让人满足。沙漠已经接纳了我,尽管我对其一无所知。

达纳基尔沙漠位于埃塞俄比亚高原和红海之间,亚的斯亚贝巴至吉布提铁路的北部,是令人胆寒的严酷之地。19世纪末,三支远征队—穆辛格、朱列蒂和比安奇在此全军覆没。1928年,内斯比特和两个朋友完成了从南至北的穿越,成为第一批从达纳基尔沙漠活着回来的欧洲人。不过,他们的三名随从在路上被杀害了。后来,内斯比特把这段传奇经历写进了《沙漠与森林》(Desert and Forest)一书。当时,他被当地充满敌意的部落禁止出现在阿瓦什河的大部分流域,未能探访奥萨苏丹国,也没有解开阿瓦什河消失的谜团。

达纳基尔人是一个类似索马里人的游牧民族,骆驼、绵羊、山羊和牛是达纳基尔人惯养的牲畜,富裕的部落有马,抢掠财物时用。在达纳基尔部落中,一个人声誉的高低,与其作战是否英勇成正比,衡量标准是杀伤敌人的数量。一场公平的决斗中,干掉对方并不是必须的,只要把对方的阴茎割下就好。每杀掉一个人,这名战士就有权穿戴一些特别的装饰物,比如一根别在头发上的鸵鸟羽毛或者一把梳子,一只耳环、手镯,或者带有颜色的腰布,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他杀过多少人。就连他们的坟墓也是这样,达纳基尔人的坟墓前通常会插上石块作为纪念碑。普通人的纪念碑像一个小的石头围栏,而那些声名显赫者,坟前还会有一排直挺挺的石头,每一块石头代表他曾杀死的一个人。整个地区到处都有这种不祥的纪念碑,有些纪念碑的石头多达二十块。每当有达纳基尔人盯着我,我就感到惶惑不安,觉得他正考虑我是不是值得成为他的刀下魂,就像我研究一群大羚羊,试图找到拥有最长羊角的那几只一样。

戴维·海格—托马斯在山区得了严重的喉炎,无法陪我前往达纳基尔沙漠。12月1日,我把他留在阿瓦什车站,与四十名全副武装的阿比西尼亚人和索马里人一起出发。我们的实力显然不足以径直穿过达纳基尔沙漠,但希望目前的威慑力足以打消那些突袭我们的念头。我们带了十八峰负责运输物资的骆驼,计划沿河而行,应当不会有缺水之虞。埃塞俄比亚政府正打算阻止这趟旅行,我们要尽快启程。

两周后,我们抵达了巴都地区的边缘。这里一直不太平静,我们落脚的村庄两天前刚遭劫掠,几个人被杀了,现场一片狼藉。达纳基尔人分成两部分,阿萨伊马拉和阿达伊马拉。阿萨伊马拉人实力强大,住在巴都和奥萨,我们经过的部落无不对巴都战士闻风丧胆。阿达伊马拉人警告我们,如果我们执意进入巴都地区,绝无生还的希望。巴都的南部凭借一条险路把守,路的一侧是悬崖,另一侧是沼泽。我们在黎明时分设置了岗哨,趁阿萨伊马拉人还没回过神穿过了险路,然后停下队伍,用剩余物资和驼鞍摆出了一道营地的边界,边界的一侧是保证我们不会腹背受敌的河水。很快,一群兴奋的达纳基尔武装分子把我们团团围住,大部分人都配有步枪。就在三年前,两名希腊人和他们的随从在此被屠杀。预计到可能的攻击,我们严阵以待。第二天,我们费尽口舌,终于说动了一名瘦削且几近全盲的老者,他在巴都地区很有影响力,答应为我们提供向导以及保证我们安全的人质。一切问题解决在即,就在太阳将要落山之前,一封来自政府的信件打破了一切。信件经过了一位位酋长的手,才传到我们这里。达纳基尔部落的老酋长召集了一大群人,这封信的到来引得人群一阵骚动。信由阿姆哈拉语写成,我只能求助翻译,这意味着信件内容无从隐瞒。由于爆发了部落冲突,政府要求我立即返回,尤其不要尝试进入巴都地区,也就是我此刻踏足之地。一半人坚持要回去,另一半人说由我决定。我明白,如果带着一半人执意前行,没有活着走出来的希望。我必须返回,未能完成计划的苦涩只能自己咽下,尤其是我们已经克服了旅程中最大的困难,成功进入巴都地区。

返回路上,我们经过了一座大的阿达伊马拉村庄,村庄已成废墟。不久前,一个由七名阿萨伊马拉老者组成的代表团来到这里,和阿达伊马拉人就牧场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和争吵。阿达伊马拉人先是款待了代表团,然后趁夜色发动袭击。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是我为他在巴都做了医疗处理。随后阿萨伊马拉人实施报复,洗劫了阿达伊马拉村庄,并杀死对方六十一人。这就是信中提到的引发部落冲突的事件。

*以上内容摘自《阿拉伯之沙》《沼地阿拉伯人》

*本文经出版社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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