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郑州市枢纽产业的发展现状与问题分析

郑州市枢纽经济和枢纽产业发展极具优势，在未来可能依然呈现发展前景良好、规模和比例持续上升的态势。但与国内外一流枢纽城市相比，郑州仍存在差距。除了受外部不可控宏观环境的影响，郑州自身存在的短板和所处的区域经济社会环境和才是制约其发展的瓶颈。具体地，将其归结为以下三方面：

（一）枢纽相关基础设施建设缓慢

一是物流基础设施亟需升级改造。新郑国际机场在航空物流基础设施建设上仍存在不完善之处，特别是在航线网络覆盖和航点的数量及通达性等方面相较于其他航空枢纽机场存在显著差距。即便与同样处于内陆地区的西安和武汉相比，也存在着国际航线数量较少、航班时刻额度不足、覆盖范围有限及与大型航空公司战略规划契合度不够等问题。上述问题不仅限制了新郑国际机场航线结构的完善，还加剧了对外国航司如卢森堡货运航空国际航线的依赖，从而造成航空货运运价高，直接推高了航空货运成本，减少了客运中转量，制约了郑州航空港航线网络辐射功能和国际枢纽功能的发挥。新跑道、新货区等物流软硬件设施建设相对滞后于货运需求，导致机场承载力不足。

二是多式联运体系发展有待进一步完善。虽然郑州市“陆海空网”四条丝路建设成果丰硕，但在多式联运模式的发展上稍显弱势。例如，货物运输的集聚、疏散和运输体系衔接不顺畅，陆、铁、空等不同运输方式之间在设施设备衔接、协作运行以及各部门信息的共享等方面存在短板。以多种交通方式融合为特征的多式联运体系作为提升运输效率、降低运输成本的关键途径，而目前郑州市该体系建设则面临着基础设施建设滞后、信息化水平不足、综合物流信息平台不完善等问题。

三是信息共享联动程度较弱。尽管2020年新郑国际机场作为全国唯一的航空电子货运试点，在技术标准制定、流程优化及信息互联等方面做出了一些有益探索，但整体而言，郑州市各枢纽场站目前的信息化、标准化建设仍然比较滞后，综合物流信息平台尚处于完善阶段。

（二）枢纽产业规模和结构有待优化升级

一是枢纽产业结构单一，多样化特征不明显。在电子信息产业中，智能终端的代表性企业富士康一家独大，产业业态以组装、零部件生产为主，技术含量不高，产业拉动力较弱。并且，在富士康的产业活动中，占据主要地位的依旧是“来料加工”，该产业结构容易遭受国际信息产业市场波动所带来的影响。这种过于单一的产业结构还极易引发系统性风险。此外，在物流行业中，虽然物流产业园区内的企业数量较多，但其中的绝大多数存在规模过小、实力偏弱问题，加之在空间分布上的相对零散，导致园区内物流业产业集中度偏低。同时，与现代物流业密切相关的文化旅游、电子商务、会展等枢纽关联产业和枢纽引致产业，对于吸引人才与客流、促进生产与消费活动、增强枢纽城市的综合影响力均具有显著的引领作用。但目前仍处于初级发展阶段，覆盖面小，综合服务功能不完善。

二是枢纽产业集聚优势有待充分发挥，产业集群尚未形成。在物流业中，郑州国内外大型物流集成商较少，本地物流产业基础薄弱。以航空物流这一相对成熟的产业部门为例，新郑国际机场当前承载着近30家货运航空公司以及超过160家国内外物流企业的运营活动。然而，在地域性基地布局上，仅中原龙浩一家货运航空公司在郑州设立了基地，全国分拨中心亦仅中国邮政一家落户。至于生物医药、高端装备制造等作为新兴增长极的枢纽产业，它们在郑州市的布局起步较晚且增速有限，尚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尽管郑州市于2017年的产业发展蓝图中已明确加速生物医药与精密机械制造产业的集群化发展，但现实情况是，郑州市生物医药产业活动仍主要集中在研发环节，精密机械制造产业则面临投产企业数量不足的挑战。

三是枢纽产业布局规划不够全面，尚未形成完整的产业链。目前，郑州市产业多以传统制造业为主，这种产业结构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枢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同时高附加值的新兴产业占比较低，这对推动枢纽产业的优化升级无疑是巨大挑战。郑州市作为一个拥有空港型和陆港型双枢纽优势的城市，郑州的综合性枢纽优势并未得到充分发挥，仍需深入探索各类枢纽与产业间的联动机制及创新路径，致力于将交通枢纽转变为集产业与经济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枢纽，进而加速临空经济、临港经济及陆港经济等领域的突破性增长与跨越式发展。此外，从产业链的视角出发，郑州市在现代物流业、高端制造业等枢纽产业关键领域的融合共进方面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当前，这些产业在枢纽全产业链上下游的拓展深度及其对其他产业的牵引带动效应还远远不够，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郑州市产业的整体竞争力。

（三）枢纽产业发展面临严峻的外部环境

一是枢纽城市之争加剧。在国内区域竞争、城市竞争加剧的背景下，枢纽经济成为重要的竞争领域，枢纽优势成为关键的发展优势。郑州市枢纽建设虽已具备竞争优势，但仍面临“追兵逼近、标兵奋进”的严峻形势。比如，在机场建设方面，亚洲第一个、全球第四个专业货运枢纽机场——鄂州花湖国际机场于2022年7月正式通航，该机场不仅同样位于中部省份，而且其功能定位与郑州类似，业务内容与郑州存在竞争关系。与此同时，鄂州花湖国际机场还有知名物流品牌顺丰的鼎力支持，截至2023年10月底，顺丰在鄂州共开通了44条国内货运航线，10条国际航线，每天在机场起降的货运航班近90架次；在高铁建设方面，武汉、成都、西安等城市均规划有米字形高铁并在按计划建设，届时郑州如何继续保持在全国高速铁路网中的枢纽地位是迫切需要研究的问题。

二是枢纽建设资金压力增大。交通场站是枢纽经济的基础支撑，是最重要、最关键的“硬件”。无论是机场还是高铁、地铁，其建设都需要地方政府具备雄厚的财政实力。在防范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政策导向之下，许多超出地方政府财政负担范围的大型基建项目被纷纷叫停。对于包括郑州在内的许多枢纽城市来说，面临着枢纽建设紧迫与资金压力巨大的两难困境。在国内社会融资方面，根据2022年各省社会融资规模增量排名，河南省融资规模为9894亿元，排名为全国第十。不过，鉴于河南省GDP总量位居全国第五，达到6.1万亿元人民币的规模，因此综合考虑全省整体产业经济的投资吸引力呈现出显著的不充分性。从国际金融资本的视角来看，郑州市在促进国际金融资本与本土产业资本深度融合方面进展缓慢，与全球领先的国际金融中心之间的对接合作机制尚不健全，同时，国际化金融交流平台的建设亦不完善，难以有效支撑枢纽产业中具备条件的头部企业通过海外上市发行股票等方式筹集资金并实现资金的回流与高效利用。

三是支撑枢纽产业发展的人力资本不足。高端产业构成枢纽产业的主要部分，因而推动枢纽经济发展离不开充足的知识密集型人力资源作为基础支撑要素。在教育资源上，虽然郑州拥有多所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但就质量来看，仅有郑州大学一所“双一流”、211高校。另外，这些培养单位培养的大量具有高级管理能力和专业技术能力的优秀人才，在毕业之后，留郑比例较低。以郑州大学2022届毕业生数据为例，截止2022年8月31日，2022届毕业总人数18365人，其中有40%的毕业生选择在省外就业，大部分流向了北京、天津、深圳和长三角等经济发达地区。

二、郑州枢纽产业创新发展的路径体系

（一）加快形成郑州枢纽产业大系统发展规划

枢纽产业的发展需要在国家、区域发展战略的指导下，结合国际动态、产业基础以及竞争状况，突破原有的产业发展思路，大胆开拓新的市场。郑州既要放眼全国发展大局，在中部崛起、“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中找准定位，从整体视角出发谋划系统发展枢纽产业的具体规划；又应立足于自身，结合城市发展状况，创新枢纽产业发展的系统架构，从市域视角确立联动各相关部门发展枢纽产业的具有实用性、可操作性的顶层设计，解决郑州与国内乃至国外枢纽经济发展层次较高城市的差距问题。

首先，郑州市政府应加强与对郑州市枢纽产业发展情况较为了解的专家学者的沟通交流，在明确枢纽产业发展的主要目标以及实施路径的基础之上，高标准、高起点地编制枢纽产业发展规划和实施方案，将枢纽产业发展理论真正落实到郑州市枢纽建设的实践中去。其次，针对市内各区资源禀赋、产业发展状况、枢纽基础设施建设情况等条件的不同，因地制宜地设计枢纽产业发展专项规划，避免各区之间为争夺生产要素而形成恶性竞争问题。同时，以科技为导向，瞄准现实或潜在需求，对产品价值进行重构，通过产品创新、价值创造从而培育和创造新的产业价值空间。最后，郑州市政府还可以成立枢纽经济专业交流小组，定期向枢纽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城市，特别是那些以综合交通枢纽为依托的城市，如南京、成都、西安等，进行实地调研，学习先进发展经验提升郑州联通全国、全球的综合能力，拓展空陆网海多元化交通网络，增强国际门户功能。

（二）完善枢纽相关基础设施的扩容、改造和优化升级

枢纽基础设施是枢纽产业良好发展的基本载体。郑州市交通运输局应基于市内各区枢纽场站间的地理距离和不同交通运输方式的客观差异，科学规划并着手建设多层次交通运输网络，强化多种交通运输工具的衔接与组合发展，并以智能化多式联运为其动脉，建设完善的现代化综合立体交通运输体系。同时，针对现有基础设施容量过低、设备老旧等问题进行改造升级，以提升枢纽运行效率，最大化发挥枢纽聚疏作用。

第一，结合枢纽类型与功能定位，强化主导交通运输方式的优化升级，增强枢纽场站的集散中转能力，动态调整各种运输方式下的枢纽线路，促进郑州市枢纽运营水平的现代化。按照效率优先的原则，加快航空公司、货运区、仓储等基础设施建设，增加国际货运航线、扩充骨干航路网容量，缓解新郑国际机场航线和航班时刻资源不足、货运设备设施建设滞后等问题，加快提升航空货运能力。第二，开发高铁快速货运功能，进一步挖掘中欧班列潜力，与公路交通紧密衔接。借助铁路、公路网络实现货运市场延伸，弥补没有航线的地方与铁路、公路联运，加快物流速度，实现无缝对接。利用先进科学技术打造智能化多式联运体系，形成物流能力。第三，郑州市现有交通运输方式之间彼此独立，分属于不同的管理部门、拥有不同的管理体制，使各种运输方式之间无法实现无缝衔接。郑州市政府需要着力实现交通同网、信息同享，以提升枢纽时效性、便捷度及运输能力，降低区域间商品或服务运输的时间成本。

（三）稳步推进郑州市枢纽产业布局合理、提质增量

产业的规模和结构直接关系到区域经济发展的高度，如何布局众多产业使其形成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的合力又是当地经济能否持续壮大的关键所在。就郑州市而言，合理的枢纽产业空间布局规划必不可少。在此基础上，增强枢纽产业自主创新能力，完善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技术创新体系，建立枢纽产业发展的知识基础体系和技术子系统，以加强创新成果产业化，实现枢纽产业的优化升级，从而完成提质增量的目标，提升产业核心竞争力。

首先，按照圈层布局的原则，结合郑州市具体区划情况，规划枢纽基础产业、核心产业、外围产业和引致产业围绕枢纽场站形成产业集聚，以集聚优势吸引更多资本、技术、人才、信息等资源要素在枢纽区域的高效流动与紧密结合。同时，依托上下游产业价值链、产品价值链的整体优势形成大规模的枢纽产业集群，促进枢纽与产业、空间的融合发展。其次，枢纽产业结构和质量的调整能够推动枢纽经济向更高层次跃升。一方面，调整以物流中转、仓储和简单交易等为主的传统枢纽产业与以精密机械、现代金融等为主的现代枢纽产业的比重，做大做强有竞争力高附加值的高端产品和服务，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另一方面，应用数字信息技术等先进手段改造传统枢纽产业，使其向智能化、高附加值方向转型。接着，郑州枢纽类型众多，培育枢纽产业还要统筹考虑不同运输方式的技术经济特征。比如，围绕新郑国际机场，提供高时效、高质量、高附加值产品和服务，吸引航空物流及其配套服务、冷鲜食品、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集聚发展的产业模式。

（四）提升外部环境为枢纽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保驾护航

枢纽经济在空间上具有显著的外溢性，能够辐射带动区域经济发展。通常来说，其辐射路径遵循“枢纽场站-枢纽城市-区域”原则。反过来，城市和区域的支撑能力，也就是外部环境对枢纽产业的发展同样至关重要。尤其是直接影响枢纽产业发展的“短板”问题，如竞争激烈、建设资金、人力资本等，是枢纽产业获取竞争优势的瓶颈。

第一，郑州市内各区之间需要打破制度性障碍和地方保护主义，消除行政壁垒、市场分割以及阻碍生产要素流动的不利因素，打通制约全市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首先在郑州市内形成一个统一的大市场，促进要素间的自由流动，以提高枢纽运行和产业投资效率，优化劳动力、资本、信息、技术等生产要素的空间配置。第二，政府作为枢纽产业的主要投资主体，应尽可能地实施积极的财税政策和鼓励投资政策，降低企业经营成本，缓解资金约束，营造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同时，政府还应重视社会资本和国际金融资本的特殊地位，积极吸纳外资和社会资本参与枢纽运营和枢纽产业建设。第三，人才培养相关单位可以根据郑州市枢纽产业的发展现状，从人才的培养方法、引进模式、供求结构等方面制定全方位和精细化的人才发展战略，注重高端专业化人才的引进和属地化人才培养相结合。各高校应积极进行校企联合培养，为枢纽产业发展提供强大的人才储备。此外，郑州市政府还应积极谋划人才吸引与扶持政策。一方面，通过优化就业环境、加强住房保障等途径激励青年学子留郑发展。另一方面，通过举办人才峰会，拓宽引才渠道，吸引游子归乡参与建设。

郑州大学课题组：汤  凯  林  颖  刘晓康  王少泽  蔡晓培  王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