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路边一小片在夏日晨风中轻摆枝叶、摇曳生姿地开着金黄色小花,结着宛如花朵般绿色果实的麻硕苗时,我就不禁想起了已离开我们整整十年的慈母来。此刻的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轻抚着可爱的麻硕,就像抚摸着母亲长满皱纹慈祥的面庞。
记得小时候,我常像“小尾巴”似的跟在母亲身后,随着她去村子东北边的山上去给牛儿割青草,或到山坡的树林里去捡拾被大风吹断的树枝当柴烧,或割一些青蒿棵子、低矮的灌木丛等,晒干后同样可以烧锅做饭。别看我当时年龄尚小,我可是母亲得力的小帮手里,不但会帮她割青草,还能帮她拾柴火里。有时正当我干得热火朝天之时,母亲也许是怕累着我,就会疼爱地招呼我和她一起坐在山坡的大石头上歇息,此时也是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因为母亲在这个时候总会用碧绿的茅草叶编成一个个玲珑又可爱的绿戒指戴在我小小的手指上,看着自己的几个小手指上都戴着母亲用巧手为我编成的纯天然的绿戒指时,我都会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有时母亲还会用红薯叶与红薯秧相连处的细细长长的嫩茎做成形似耳环状的条条挂在我的两只耳朵上,一走路“长耳环”就会有节奏地摆动起来,我甚至为了让“耳环”摆动的速度加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眼含笑意地嗔怪道:“傻妮,别把自己转头晕了。”我也会顺势坐在母亲的怀里休息一会儿。有时我还会趴在地上观察山坡上的一群大蚂蚁忙忙碌碌地来回穿梭,其间也会有一只身着绿装的蚂蚱从茂密的草丛中窜出来,当我费了好大力气逮到它后,母亲就会用一种叫做“老黄狗”的野草帮我串起来,让我当玩具来玩。
每到夏末秋初的时候,家乡的田埂边、沟坡上都会有成片的野麻苗上结着许多如同花朵般绿色果实的麻硕,年年的此时,母亲都会摘一些连带着枝叶的麻硕,回到家后,总会找来一根细绳子把这些麻硕认真地绑好,然后再挂到屋檐下让麻硕自然风干。刚开始我不知母亲这是何意,于是就好奇地问道:“娘,你摘来这些麻硕弄啥里?”母亲笑着说:“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寻思着“到时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盼呀盼,盼望着谜底揭晓的那一刻。这一天终于让我盼来了,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下午,母亲用发好的面做了一个大大的芝麻盐月饼,月饼的四周被母亲的一双巧手捏出了波浪形的花边,然后她就大声唤着我的名字,让我帮她把挂在屋檐下早已晒干的麻硕给取下来,并摘下几个比较饱满的麻硕,洗干净之后再给她。我愉快地按照母亲的吩咐做着这件事情,因为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我的内心还真有些小激动里。我把洗净的麻硕递给了娘,娘就用这些麻硕在做好的大圆月饼上用力地一摁,当母亲再抬起手来时,面月饼上就留下了一个个花朵状的非常漂亮的图案。我当时都看得有些傻眼了,没想到这小小的麻硕还有这神奇的功效。
母亲把对孩子的爱,对生活的爱都融进了每一寸光阴里,都融进了点滴日常里。母亲就像一棵大树,努力伸展枝叶,只为给我们一片阴凉,却常常忽略了自己枝干的沧桑。母亲已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早已深深镌刻在我们的生命里。她教会了我们勤劳与善良,教会了我们坚强与勇敢,教会了我们责任与担当,教会我们如何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我们站在岁月的长河旁,任思念如潮水般漫过心头。母亲,您长眠,我常念。其实,您从未真正离开,您化作了春天的风,夏天的荷,秋天的果,冬天的雪,永远守护在我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