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

总带来桃花、青草、希望的家伙

有时我不过是

一个迟到的旅人，鞋子里全是沙子

你们喊着我来

可我一来，工厂还是没开，孩子还是咳嗽

黄昏仍然灰蒙，楼下的男人

依旧骂女人像骂命运

我也觉得丢脸

我来过晋北、东北、江南、三线小城

我看到老太太在街角数零钱

看到聋哑的孩子在公园里模仿鸟叫

看到你们把希望写在廉价的日历上

一页页撕下来当成废纸

我走过未名河，它不理我

走进一间屋子，你母亲正低头缝补旧衣

她看我一眼，又低下头

仿佛我不是春天，只是个远房亲戚

来错了时间

我知道，我来得太慢了

有时甚至没来

你们以为我失约，其实我只是

不被允许抵达

我不是答案，也不是奇迹

我只是万物循环的一环

只是时间路过的草色

只是一个，被赋予太多意义的词语

但谢谢你，有时候写下我

哪怕只是抵抗，哪怕只是怀疑

我都会在某个夜里

偷偷靠近你梦里的窗前

轻轻开一寸缝

1996年10月6日，昆明·红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