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中午饭的时候,老王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开始惴惴不安。电话是高中时候的老同学,好哥们老杨打来的。
老王还是小王的时候就不善交际,不好言辞,农村出身,很少有对劲的同学。老杨还是小杨的时候就很活跃,与同学处的游刃有余,各类大型活动都有参与,据说他父亲是信用社的小头目。可偏偏两种不同出身,不同性格的两人竟成了同桌,阴差阳错地成了好朋友,而且喝加了血滴的白酒,结成了拜把之交。
高中毕业后两人都考上了中专。小杨上的省城的一个银行系统的学校,毕业后,就被安排在了本县一个镇上的信用社。在大多数人还骑自行车上班的时时候,就跨上了一脚跩,风光无限!
小王则上了农校,毕业后,分配到本县的伞厂上班,工资不高,朝九晚五,有规律的生活着。两人平时多聚少喝,无所不谈,家底优越的小杨一到周末,就赖在小王的单身宿舍里,拎着小酒小菜,还时不时带点小礼物,一直到小王遇到小莉,由单身变成合伙人,而小杨都依旧狗单着。至到小小王出生,小杨才和县幼儿园的一位漂亮阿姨喜结连理,两家的关系相当熟络。
改革开放,形势变化了。信用社进行改制,小杨买断工龄,拉着媳妇去南方下海捣腾服装了。小王所在的伞厂倒闭了,夫妻双双下岗了,在老厂房东凑西拼,借了两钱开了个小面馆,不温不火地凑合着。小杨夫妇临走时来小王家,说了一句话,办了一件事:老弟,借两千块钱,有了就还!小王一狠心,一咬牙,把家里所有的余钱897元全部装进了小杨的口袋。弄得媳妇半个月没和他说一句,晚上也不让他上床。
二十六年过去了,小王变成了老王,一直没有见过当时的小杨,现在的老杨一面,甚至没接到一个电话,收到一封信。可能,小杨在变老杨的过程中实在没挣到钱。
媳妇头发也白了,脾气也改了不少,见老王坐立不安,不停地叹气,就问:老杨咋说的?
晚上让咱俩一起到文化东路一家新开的食堂吃饭,而且一定要你去!
文化路?那片饭可贵着呢!不会是让咱再掏钱吧?
老王红着脸,搓着手,来回地坐下去,又站起来……
天黑了,老王眼巴巴地看着忙碌收拾桌子的媳妇不敢吭一声!媳妇瞥了他几眼,嘴巴张开又合着,憋得老杨脸红膛膛地。
哗啦!卷闸门要拉下来了。媳妇吼:走!带上钱!大家几十年没见了,当年的事就不提了!
老王赶紧钻进里屋,搜找半天,摸出珍藏了六年的老汾酒,粘着媳妇:好!好!还是老婆有个大样!
十几分钟后,老王骑着三轮驮着媳妇,装着钞票,揣着老汾酒,到了老杨电话里说的地方。
只见老杨带着当年的漂亮异常,现在仍然宛若贵夫人的幼儿园阿姨,直直地候着。看见老王夫妇到来,赶紧跑过来,紧紧拉着老王的手:老弟,惭愧惭愧呀!
老王只觉手心一硬,一张银行卡死死地塞过来,心头一慌,不知所措。
弟妹!“迟来面缘”名字怎么样??
老杨谦恭地望着已经满脸沧桑的小莉,依然是当年的俏皮模样。
迟来?什么意思,真搞不懂你呀?当了几年工人,干了一二十年小面馆的中年小莉一脸懵逼。
当年,不是老王你俩支援老哥,还不知道我会不会上梁山呀。这个饭店我专门盘下来,定这个名字送给你俩经营。哈哈哈哈!
老王的眼睛湿润了,小莉流泪了。老杨夫妇各拉一人,紧紧地紧紧地偎在一起!
是迟来呀!还真是迟来!小莉抱着已不是幼儿园阿姨的老杨老婆叨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