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龙
 

司马光与苏轼在中国历史上都是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著名人物。司马光以儿时破缸救人的故事及修撰《资治通鉴》而彪炳史册。而苏轼则更是诗、词、文、书画俱佳的千古风流才子。也许有人还不知道，他们在宋哲宗时期同朝为官时，却因为政见不同而争得面红耳赤，以至于苏轼恼怒地称司马光是固执己见的“司马牛”。

这个称呼的由来，还要从宋哲宗的父亲宋神宗主持的变法改革说起。1068年，20岁的宋神宗登上皇帝宝座。但是，前辈留给他的却是一个财政困窘、军力衰弱、阶级矛盾尖锐的烂摊子。为了振兴国力、富国强兵，他坚决任用王安石为宰相，主持变法改革。在1069年~1076年，以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连续推行了一系列新法措施，主要包括青苗法、免役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法、保甲法、保马法、将兵法等。这些改革措施，大体上是有利于广大自耕农民的，而对于大地主、富商、贵戚势力则是不利的。比如免役法就规定：原来不用服役的大官僚，现在若想仍不服役，就要交免役钱。青苗法则为贫苦农民在青黄不接时提供利率较低的官府借贷，使经营高利贷的富商大贾损失惨重。方田均税法则重新丈量土地，按照实际数目交税，使强占广大田地的官僚大地主也很不高兴。因此，王安石的变法改革遭到了以司马光、文彦博等为代表的保守派的强烈反对。最终王安石被罢除宰相。宋神宗在此后执政的几年里，对改革措施进行了部分调整和修正。1085年，宋神宗病死后，10岁的宋哲宗即位，由宋神宗的母亲宣仁太后高氏垂帘听政，次年改元为元祐元年。宣仁太后上台后立即起用守旧派司马光为宰相，开始迅速废除各项新法措施，排挤改革派官员。当免役法被废除的消息传到退居金陵的王安石耳中时，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悲愤地说：“亦罢至此呼！”不久，他就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苏轼这位才子在这场变法与反变法的斗争中，始终处于孤立的第三种势力。他既反对王安石等人激进的变法，也反对司马光等保守派一成不变的做法，主张循序渐进地进行改良。在元祐元年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开始带着“矫枉必过正”心理迅速废除新法措施时，苏轼主张对新法“校量利害，参用所长”，就是希望能保留那些实际对百姓有利的新法措施，和司马光等保守派产生激烈的冲突。有一次，苏轼和司马光在朝堂上谈论免役法和差役法哪个更便利的问题。司马光主张废除免役法，恢复让普通民户轮流充当官府差役的办法，免除官僚贵戚的免役钱。这实际上是不利于农民生产的，不如让政府出钱招募人应役。苏轼就此和司马光争论不休，指斥司马光“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的蛮横无理，认为免役法便利于农民生计，是自己在基层亲眼所见的，有“万世之利”，废除他如同废除募兵制而恢复府兵制一样不可。司马光则固执地表示一定要废除免役法。后来，苏轼退了一步说：“那么，把原先官府剩余的三千万贯免役钱买田地，用租户的地租来招募人应役，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司马光仍然固执地表示拒绝。苏轼当面不好发作，回到家后，他摘了帽子，脱了袍带，越想越生气，因而恼怒地说：“真是固执的司马牛，司马牛！”意思是说司马光像牛一样固执，不可理喻。1086年，带着废除青苗法、免役法等所谓“四患”的满足，固执的司马光也终于“死得瞑目”，病逝于京师。

（作者系河北大学教授）